第50章 想要

容茶倒在他的怀里,一双灵动的眼眸悠悠转转,两手的食指交叠到一处,轻轻地碰了碰。

她安静地枕着尉迟璟的胳膊,如个精致的瓷娃娃般,似是没有意识到他怀里的威胁之意。

“你当真想试试?”尉迟璟牵扯着唇线,眸里笑意澹澹,低哑的嗓音在马车内盘旋。

他把玩起她的手来。

容茶的手,如一块无瑕的美玉,无论什么时候碰,都是柔软温热,似乎永远不会冷下来。

尉迟璟的长指穿过她的指缝,即是落到她的衣带上。

只消轻轻一扯,襦裙便会在他眼前散开。他便会窥见花朵内的蕊儿。

他看起来好像真能办出这种事来。

容茶心神一转,心中暗想,算了,还是不在大街上挑衅他了。

不然,依狗太子的厚颜无耻的程度,丢人的还是她。

容茶背过手来,紧扣住他的掌,眸光盈盈,想让他拉自己起来。

“你自己起来。”尉迟璟却松开手,默默地整理衣袍,面色淡然无波。

容茶:“……”

她索性坐了起来,学他的样,靠在马车臂上,不跟他再说一句话。

只有在马车途径坊市时,容茶以置办物事为由,下了趟马车,尉迟璟也跟着下去过。

春日里,城郊的枫琴山,有满山的桃花盛开,呈现出灼灼的景致,是帝京贵族最向往的踏青之地。

今日,尉迟璟便是带容茶前往枫琴山。

只不过,两人仿佛谁也不大愿意搭理谁,到了枫琴山最负盛名的桃林里,走在一起,气氛也变得怪怪的。

容茶刻意放慢脚步,一直都是让尉迟璟走在前面,自己跟在他的身后。

许是受不住这冰冷的气氛,走到半山腰时,尉迟璟转过身来,喊了她一声,“范氏。”

容茶应了一声,垂目,等着他的后文。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来踏青的人都集中在山脚。半山腰上,原本寂寥无人。可他们的随行侍卫众多,整齐地跟在他们身后。

尉迟璟喊了容茶,剩余的人,也都齐刷刷地倒退几步,低下头来。

“孤有东西要给你……”尉迟璟刚开口,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笑容当即变得生硬。

侍卫们阵仗浩大,让他酝酿了一路的话,骤然消失殆尽。

尉迟璟寒了脸,当即一挥衣袖,摆手道:“你们都先散了,走得越远越好。”

等侍卫们都退得差不多了,尉迟璟又得重新组织话语。

洁白的衣袍在春风中,猎猎作响,而他整个人,却是纹丝不动。容茶听着衣袍响动,疑惑地抬起来头,眨着眼,不明白他要给她什么。

忽见两侧涌出数十个人来。

他们手握大刀,额头上和腰上都系了一指宽的白色布带,布带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字,看起来像是什么口号。

许是尉迟璟是背对着他们而站的原因,并没有觉察到他们的靠近。

那群人边挥舞起大刀,边表达对尉迟璟的痛恨,“狗太子,我白理教乃古往今来第一教,上达天意,下通地府,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圣教。当年,你却让人屠我白理教徒数千人,如今,你又要杀我教残余教徒,实乃与上天作对,我白理教今日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

容茶也算听明白了。

这群人是白理教徒。

太子真是个高危职业啊,动不动,就要遭遇暗杀。好好的踏青,随时都能变成大逃亡。而太子刚才还将侍卫全都遣退了,导致他们两人只能很怂地跑路,没法硬杠。

早知如此,她今天就不该随他出来。

眼见那数柄大刀就要落在尉迟璟的背上,容茶捂唇,惊呼一声,“殿下,你……你当心……”

话落,她就跑上前,紧攥住他的衣袖。

尉迟璟转过身来,看到容茶的举动,心里有所触动。

他想起当时在法华寺,她就跑去替太后挡过剑。

难不成,她这回也要替他挡刀?

他从未想过,自己在她心目中,已经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甚至,胜过她的生命。

在尉迟璟感慨万千时,容茶却是抓过他的手,然后,默默躲到尉迟璟的身后,像是无措的小兔子。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尉迟璟气结。

至少,她也要做个样子给他看看。他又不会真让她挡刀。

容茶将毛茸茸的小花护在怀里,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殿下,他们这群人太可怕,太凶残了,我打不过。”

无奈中,尉迟璟扣牢她的手,疾步而逃,脚下带起尘埃。

白理教徒亦是紧追不舍,他们彪悍地举起大刀,追杀他们,口号也不曾停歇,“狗太子,拿命来!”

“殿下,他们要追上来了!”容茶听着脚步声愈发得近,连头都不敢往后转。

尉迟璟一手牵着她,一手按住佩剑剑鞘,抽出佩剑,刮过片片花瓣与树叶,应对浩浩荡荡的白理教徒。

顷刻之间,刀与剑相击,已是过了数个回合,朵朵剑花被循环挑出。

跑到一处山坡边,尉迟璟收起剑,对容茶道:“记得别喊疼。”

容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推到后方,倒在山坡上。

尉迟璟迅疾地揽住她,带她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滚落的瞬间,容茶感觉天地在旋转,山上的高大树木迷乱了她的眼。期间,有些许花瓣落下,铺在她的眼皮上,让她睁不开眼来,此处山坡还散有不少碎石子。

可她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少痛意。

因为尉迟璟的大掌搁在她的背后,将碎石子都给挡住了。

滚了不知多久,两人落到一处平地,才停了下来。

但两人都失了力气,安静地躺了会。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小花却被闷了好久,苦不堪言,挤出脑袋来,“喵喵”叫个不停。

听到猫叫声,容茶眩晕的感觉终于止住了。

她轻推了一把尉迟璟,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扯着尉迟璟的衣袍,问道:“殿下,你说,那群白理教徒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吗?还是受人唆使?会不会是大……”

想到近日来,尉迟璟与大皇子针锋相对,大皇子和五皇子那边想借白理教之手,除了尉迟璟也很有可能。

但说到后面,她又及时住口。

七哥与大皇子有勾结,她还藏起了七哥的玉佩,好像也有些心虚。

尉迟璟睇她一眼,眸光诡谲。

思忖片刻,他摇摇头,轻声叹息,“孤也不知道。”

“那群叛党可能还会追过来,我们先找个洞穴避一避,等乘风他们找过来再离开。”他往前走了几步,顾着找路,黑靴踩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容茶刚想跟上去,却见他脚下的土壤松动,铺满了树叶的某处迅速地塌陷下去。

树叶下方是一处很深的坑洞,本是猎人用来捕获大型猎物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