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再会(第3/3页)

白芷摆摆手,左虹让开了一条路,白微从旁边闪了出来:“够难为的。”白芷道:“走。”白微问:“你要干嘛?”白芷笑道:“当然是跟上去啦,京城道我不熟,你得给我指路。”白微默默递了条面纱给白芷让她系上,又取了斗篷来把兜帽也给她拉上:“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两人翻上房顶,一路从房顶跟踪,白芷留意柳嘉雨的周围——这姑娘已经被人盯上了。白微也发现了,伸手点了几个方向,白芷点点头,手一滑,将一串铜钱拎在手里。白微小声说:“她在打听去王府的路。”白芷惊讶了:“这么里这么多人,我都听不真切,你怎么知道的?”白微小有得意:“你知不知道读唇语?”白芷掐了他一把。

两人再往前跟,看到柳嘉雨被王府护卫拦了下来,她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信被送了进去。白芷指指柳嘉雨,示意白微盯着她,自己悄悄进了王府,跟着送信人转向花厅,听到里面的声音:“王爷,有人送信给向师傅。”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信呢?”过了一阵,是拍桌怒骂的声音:“这个狗才居然真的做下这样的事情来!”

然后是南平侯世子的声音:“殿下,真相已明,还是当殿下的家内事来处置为好。”

中年人的声音沉沉的:“亏得你来告知,这群江湖豪客真是无法无天!”

两人都知道窝藏杀人犯这种事情大家都做,有事的时候这些亡命徒还能派上用场。但是杀了人来投奔恩主与杀了人不说拿你当冤大头是两回事,南平侯世子就是掐住了这一点三言两语说明利害:“杀他也要分清为什么杀。为了您的威严,谁索要也不能轻易把向九明交出去。他本该坦陈罪过感激您的庇护,却隐瞒真相欺瞒于您,这条老狗死一万次就都不可惜。”

【向九明死定了。】

五王爷说:“既然做下凶案,那就抓吧,我岂是枉法之人?不过此人武艺不凡,阿骏有什么主意吗?”

南平侯世子林骏道:“王府的护卫怎么会抓不住这些江湖豪客?只是天子脚下您会惹御史啰嗦,不如殿下点个头、宣布了他的罪状,剩下的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五王一笑:“准了。去,把这信给向九明送过去。”

林骏道:“且慢,先布置好了再送信过去。”

白芷原路折了回去,白微还在盯着柳嘉雨,白微比了个口型:“怎么样?”白芷试着将声音束成一线:“看好柳嘉雨,别让她受伤就行。”

两人又在房顶站了一阵儿,忽然听得瓦片微响,白芷率先望过去,高高低低十几号人跳房顶上来了。此时房顶这些人只有白芷一个蒙头盖脸,其他人全是坦坦荡荡,白微、沈雍、沈觉、阮淇个个拱手为礼,白芷轻叹一声推开了兜帽。

两边都没有说话,很有默契地继续看柳嘉雨,不一会儿向九明戴着斗笠出来了,对柳嘉雨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两人走过几条巷子越走越偏,柳嘉雨不肯再走,两人争执了起来,向九明亲口承认了当年是他做下的。柳嘉雨道:“男子汉大丈夫光明磊落,您为什么不站出来承认呢?”

向九明道:“那你父亲就白死了,他要我活下去,我就活下去吧。”

柳嘉雨惊呆了,觉得这话好像是有道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向九明道:“好孩子,你……”

柳嘉雨道:“我不会把您说出去的,您自己保重。以后恕我不能再拜见您了,”边说边给向九明磕了三个头,“从今往后,姓柳的不想再跟您有什么关系了。”

她下拜的时候向九明的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终于说:“你走吧。”

柳嘉雨身形一消失,向九明便将信取出一下一下地撕着,撕到第三下,沈觉身后一个年轻男子出声道:“哟,忙着呢?”

向九明猛一仰头,斗笠掉了下来,屋顶墙上刷刷跳下十几个人来,沈雍也携阮淇跃下,只有白芷站在房顶——她一直目送柳嘉雨走出小巷进到大街才转过头来。

向九明被两人按在地上,说:“……误杀之后我也很后悔,从此不再踏入江湖,只好委身王府做个供奉苟延残喘再也称不得什么江湖大侠了。”

一个讥诮的声音传来:“王府供奉着你你还委屈了?殿下,狗才就是狗才,你把他当人才养他还不习惯了。”

五王是个身形微胖的男子:“哼!走!”

林骏对沈雍道:“快些料理了这个东西,回来外公还等着你吃酒呢。”

向九明此时进退无路,沈雍将剑递给阮淇:“先生,给。”

白芷看着一滩鲜血渗出了他的胸口,与平常人别无二致,沈雍叹道:“先生,他还活着。”阮淇连刺十三剑,一剑一剑的数着他的亲人,终于泣不成声。沈雍垂下眼睛:“送先生回去,这里收拾一下。白兄……”

白微道:“阮先生大仇得报,了却一桩心事,可喜可贺。我们只是路过看个热闹。令表兄不是还有约么?等沈公子闲下来在下再登门拜访……”

沈雍已蹿上了房顶。

白微心说:你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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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站着没动,轻笑道:“沈公子,人生何处不相逢。”

沈雍不知道要该什么表情来对她,只好面无表情。少年的心思难懂也好懂,它不需要鼓励自己就能勇往直前,哪怕没有回应。沈雍是个复杂的少年,却也脱不了那一点最初的绮情柔思。

最后只说出一句:“我来送螃蟹给外祖父的。有很多,要尝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