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第2/3页)

不过有一点倒是很巧合。

原来江心云和宋苗都是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毕业的,但是不同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杜瞳也是宾夕法尼亚出来的。

再加上闫蓁现在在“承文地产”任职,和杜瞳是同事……

这些只是巧合么?

四个女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交集,而且还分别在不同时期和祝盛西有过接触。

顾瑶思忖片刻,仍是没有头绪,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种看似巧合的内在联系,可能就是指向答案的唯一线索。

顾瑶将资料放下,视线不由自主的投向一直被她可以忽略的“第三篇日记”。

它孤零零地躺在茶几上。

顾瑶盯着看了几秒,终于鼓起勇气拿起来,耷眼一看。

上面的笔迹明显是女孩子的,有些娟秀,有点青涩,一笔一划的,很少有连笔出现,但是年龄应该不大,目测也就是十四、五岁。

顾瑶很快读了一遍。

……

……

201x年,春分,晴。

前阵子,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突然频繁来到我们家,他的长相很凶狠,眼袋下的纹路和法令纹都很深,像是沟渠。

他每次来,都会来看我,还对我笑,可是我却丝毫感受不到一点善意,他的笑容只停留在皮肉上,眼睛里是猛兽一样的冰冷。

这样用肌肉挤出来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我很害怕,就躲在大哥身后。

后来大哥问我,喜不喜欢那个叔叔。

我连忙摇头。

大哥劝我说,我现在比前两年好多了,已经不那么内向,自我封闭,我已经肯和别的女孩一起玩了,我长大了,也应该出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我有点懵,大哥是什么意思?

那个看上去很可怕的叔叔要把我带走吗?

我问大哥是不是,大哥有些为难的点了下头。

我吓得六神无主,一下午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大哥进来看我,我就躲到桌子底下,对他说,要是那个人要收养我,我一定会像小丰一样,死了还被扔到下水道里。

大哥便费力的钻进来,抱着我,安慰我。

这个姿势他待得很艰难,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张桌子下面已经藏不住我们了。

我哭了很久,很久,太阳都落山了,屋里渐渐黑下来。

直到大哥低声跟我说,那个叔叔不会害我的,因为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我一下子就呆住了。

那个男人很快把我从家里带走,还给我办理了入学手续,让我念高中一年级。

我每天都很害怕,怕被那个男人杀死。

我的学习不好,没有一门功课跟得上,那个男人说,那是因为我在孤儿院没有受到好的教育,不过没关系,女孩子不用读那么多书,再长大点就可以嫁人了。

我很诧异,再长大一点就可以嫁人了?

天!我才十四岁,再大一点是多大?

这个男人的房子很破旧,屋里的装修起码有二十年以上,墙皮大片脱落,没有脱落的地方也是泛黄发黑的,尤其是厕所,顶上已经斑驳的露出砖头,里面常年弥散着烟臭味。

他有很重的烟瘾,一天要抽一包半,整个屋子里都是烟,熏得我难受,连我的衣服上都是烟味儿,我想开窗户透风都不行,因为他会生气的呵斥我。

我穿着那些有烟臭味的衣服去学校,班主任把我安排在最后一排,坐在我旁边的男生受不了我身上的味道,就把课桌挪开,离得我远远的。

班主任发现了,就问他干嘛离我那么远,知不知道友爱同桌?

那个男生很不客气的说,我身上有烟味儿,臭死了。

我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懒得为自己辩解,这种事对我来说也无所谓,从小到大我被嫌弃惯了,只有大哥才是真的对我好。

学校的课程我跟不上,我偶尔会听听,听烦了就睡觉,从不勉强自己,但我感觉到那些老师也不喜欢我,经常会喊我起来回答问题。

十次有九次我是回答不上来的,有的老师会讥讽我几句,同学们哈哈大笑,有的老师会问我,以前都在干什么,落后这么多怎么还睡觉。

每一次,我都是木着脸,被拎起来,等挨骂完了再坐下。很多同学都在背后说我厚脸皮不合群。

体育课我也跟不上,课间跑步我一直跑年纪最后一名,累了就歇会儿,连四十多岁的班主任都能追上我,问我体质怎么这么差。

我对这一切都很淡定,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后来还是班主任忍无可忍要请我的家长,我才不得不第一次主动和那个男人开口说话。

也是在那一天,我在家门口听到两个住在隔壁的女人闲磕牙,她们还指指点点的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们在说那个男人,他一直一个人住,独来独往,突然蹦出来一个女儿,是谁都会觉得奇怪。

但我只是在表面上叫他“爸”,私下里,我只会称呼他“老头”。

我把班主任的话转告给老头,老头皱着眉,嘴里叼着烟,满口黄牙,一张嘴就是熏鼻的恶臭。

“你在学校惹事了?”

我摇头:“我表现得很好。”

老头不相信:“你表现的很好,老师为什么要请家长?”

我皱皱眉,不懂他是怎么在“请家长”这件事里读出不好的意思的。

我想了一下,说:“也许是想当着你的面表扬我。”

老头沉默地看着我,他眼里有点惊讶,我不知道他在惊讶什么。

不过现在我知道了,原来“请家长”是落后的特别生才有的待遇。

老头后来去见了班主任,我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但是那天下午我被全班同学关注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班长告诉我,学校组织给灾区捐款的活动,是自愿不记名的,只有捐款最多的三名学生,名字才会被写在校门口的黑板上。

我看着班长,不懂他的意思。

直到班长说:“你爸捐了一大笔。”

我没说话。

其实捐款的事我是知道的,我看到别的同学给了十块、二十块,最多也不超过一百块,不过我没参与,我手里只有买午饭的钱。

我想着“一大笔”的概念是什么,最后得出一个数字:一千块。

可是当我去看那块小黑板的时候,我是真的吓了一跳。

——是一万五千块。

我站在那块黑板前很久,脑子里一直在计算着一万五千块可以干点什么,三年高中的课本加起来都没有五千块那么多,或者把伙食费也加进去,有没有一万五千块呢?

那天之后没多久,班主任老师就交给我一个差事,让我负责每天放学后的班级值日安排。

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我不想做,可我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按照卫生委员的名单每天按顺序选出三个人,看着他们把教室打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