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9

顾瑶驱车回家这一路上,心里都在庆幸着,她没有面对李慧茹透露更多的信息,又做到了只抛出一个关键,让李慧茹自己去琢磨。

这就像投石问路那个成语的意思,看似风平浪静的路面到底有没有危险,探一探才知道。

起码现在,李慧茹一定是相信她没有想起什么关键的,最多只是想起儿时和萧绎琛的片段,而且李慧茹心里也一定是这么希望的。

只是有一点顾瑶不懂,李慧茹为什么忌惮,甚至是有些害怕她提到萧绎琛呢?

难道萧绎琛很可怕?

不,如果是的话,他当初不会救徐烁。

那么,是萧绎琛手里有什么东西是李慧茹害怕的?

最主要的是,萧绎琛为什么要拒绝她去探监?

到底十年前在徐海震的案子里,萧绎琛扮演着什么角色?

还有,上次阮正新提到的器官贩卖和移植,顾瑶就已经想到,这需要一个绝对专业的医疗团队,而江城内有这种技术的外科医生,又愿意掺和这笔买卖,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动手的人并不多。

她也因此想到了萧绎琛。

在徐烁的讲述中,他也提到了是萧绎琛把他放走的,这就说明在器官移植这条线上,主刀的很可能就是他。

如果是的话,动机又是什么……

思及此,顾瑶忽然意识到,萧绎琛是整个谜面中最关键的那把钥匙,只要把这个环节打开了,很多谜底都可以迎刃而解。

顾瑶回到家里,就直奔书房。

贴在书房墙壁的那张白板之上,已经快要写满了,人物图谱旁边全是她的笔记。

顾瑶又在李慧茹的名字旁边写下新的一行“忌惮萧绎琛?”

然后,顾瑶坐到桌边,从抽屉里拿出还没有看过的最后一篇日记。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预感,这最后一篇里面隐藏着更深的秘密,是她不敢轻易碰触的。

可她也知道,她迟早要看。

顾瑶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目光落在第一行字上,一看之下便愣住了。

……

……

201x年,六月,晴天

六月了,天气变得很热,刚过月中,世界杯开始了,班上的男生都开始熬夜看球,连老头都忽然不再早睡,每逢球赛的晚上就会去一个叫惠文酒吧的地方看球。

我真是不理解老头,他经常腰疼,尿频,也不能喝酒,更不能熬夜,脸色一天比一天差,怎么能为了看个球,连自己不喜欢接触人群的毛病也会改掉呢?

每次老头出门,我在家里都无所事事,有一次我实在闲得无聊,就跟着老头去了惠文酒吧,直到我看到了老头和酒吧的老板娘,就是那个叫惠文的女人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我这才明白老头的动力是什么。

我小心猫在酒吧的角落,刚好听到两个酒客谈论老板娘。

他们说,她年轻时候是出来卖的,那时候可漂亮了,是北区有名的大美女,但是家境不好,后来还跟了一个性格很操蛋的老公,她老公还是个赌鬼,老板娘没办法,就只能靠这个给家里还债。

那两个酒客还说,我家老头以前就是老板娘的常客,两人好像还处出点感情,老头给老板娘家里还完了钱,老板娘就想和前夫离婚,再改嫁老头,结果老头却说,支持她离婚,但他俩不能领证。

我听八卦听的津津有味,竖着耳朵,时不时往老头和老板娘的方向瞥一眼。

按照我哥的说法,老头可能是肾不太好,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不能娶老板娘的原因吧?

前两天,我还在家里的桌上看到一个病历本,那里面夹着老头做透析的单子,我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哥哥看了。

哥哥说,老头应该是慢性肾衰竭,要定期做透析,排队等着换肾。

我听的一知半解,直到哥哥问我,老头有没有带我去医院做过身体检查。

我说没有,又问哥哥为什么这样问。

哥哥说,现在的法律规定是,换肾手术的□□必须是来自亲属的,如果是非亲属,是会受到伦理委员会审查的,而且只有亲属的□□排异反应才会小一点,移植后的存活率也高,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有的亲属之间移植之后,还是排异了。

按照这个说法,老头要是靠透析延续时间,等着做换肾手术,那他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应该是我啊,可是老头一个字都没对我提过。

哥哥说,也许是因为我们血型不一样,也有用外肾的,但一般都是死刑犯。

从这天开始,我就时常关注社会新闻,看又有哪个犯人判了死刑,再看看他们的行刑时间。

但这段时间真是天下太平,新闻播报的都是一些小偷小摸。

几天后,我差不多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转眼又到了零零姐要给我补习的日子。

我把考卷拿给零零姐看,她看了一眼分数,脸上露出微笑,夸我进步很快,照这个趋势下去,等我到了高三,不仅国内的一本可以考上,就算去国外读预科也不会太费劲儿,因为我的英语分数还不错,而且保持稳定。

我听着零零姐的夸奖,脑子里想的却是那天在电影院里遇到的她和那个男生。

然后,我突然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零零姐很诧异,她安静了两秒,反问我,为什么要这样问。

我坦白的告诉她,我在电影院里看到她和一个男生坐在一起,还一起吃爆米花。

零零姐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我追问她,那个男生是谁,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好多问题。

零零姐一个都没回答我,只是用手敲着桌子说,她给我定的目标,是期末考试再提升五名。

我从零零姐口中问不出什么重点,转头便把这事告诉哥哥。

哥哥警告我说,那是零零姐的私事,叫我不要再去问人家了。

哥哥还说,现在对我最重要的就是学习,我要把心思都放在这上面,这也是我们兄妹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只有用足够的分数撬开高学府的大门,我们才能跻身其中,有机会认识那些高文化的人,学到深层的知识,用这些东西改变后半辈子。

哥哥这些话说了无数次,我听的有点腻了,其实我对学习并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哥哥的感受,他说这样好,那我就这样做了。

哦,当然,还有老头给我的奖励,我考的好一点,拿到的零花钱就多一点。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又一次看到晕倒在地上的老头。

他的脸色和上次一样,灰败的像是快要死了。

我把老头扶到卧室的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又叫了他两声,他昏迷的死死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看着他一会儿,眼睛就不由自主的望向旁边的那扇小门。

那道门我从来没有进去过,里面装着什么我也不知道,老头对此严防死守,看我就像看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