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徐氏

周氏原是官家千金,虽年轻时候被张灏的甜言蜜语迷了心,死活闹着要嫁入到商户之家来,但她并未就此近墨者黑,变的离经叛道起来。反倒因为自己这段经历,越发循规蹈矩,规行矩步。其中这晨昏定省就必不可少,不管刮风下雨,府中的姨娘并庶出子女都必须来到正院伺候。

别看罗姨娘私下对周氏百般看不上眼,可真到她跟前来,比老鼠见了猫还要乖巧听话。实在是周氏这人太不讲究情面,罗姨娘刚入张府那会儿曾吃过几次大亏,纵是张灏求情也没能免了责罚。自此之后,她除了在背后说些长短,却不敢正面狡辩掰扯。

此时,周氏正带着家中子女用膳,至于姨娘们则站在她们身后为其夹菜添饭。

“咳咳,三姑娘,谁让你吃饭时吧唧嘴的?好好的大家千金,别学些小家子做派,上不得台面还丢人现眼。”周氏故意咳嗽两声以示警告。

昨夜张灏要拉底下两个丫头顶替她的娴儿,她这会儿见了两人,自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相较于三姑娘张静,二姑娘张楚则显的太过蠢笨了些,她虽不将几个庶出子女放在心上,可多多少少也听过二姑娘的事迹。不过依她看来,这位二姑娘虽笨了些,可比其他几个庶女要大气的多,好好的姑娘家学那些小妇做派,矫揉造作,扭扭捏捏,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张静被周氏指名道姓的批评,眼眶霎时就红了,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周氏越发不喜,少不得又挑出几点毛病来。至于张楚,她则是一副听不懂好赖话的模样,周氏让她往东,她绝对不会往西。周氏这人虽严厉了些,可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主,对张楚而言,嫡母按规矩办事总比按感情办事来的好。府中姨娘庶女,丫鬟奴才,只要不坏了她的规矩,她从不责罚,脾气来的时候,会挑挑小毛病,但绝对不会公报私仇。因此种种,张楚这庶女日子过的还算舒服,唯一不爽的点反倒是她正经的生母跟家学里的先生了。

用膳之后,周氏就备车回了娘家,张楚等人则相携去了后院上课。今日上的是礼仪课,学习起坐停走,哭笑悲欢。这样的课,张楚自然是随意应付了过去,因她走路僵硬,表情蠢笨,被先生好一通训斥。张楚不喜这位先生用词作态,故而低头不闻,一副榆木做派。

张灏的心思直白明显,府中的妹妹们哪有不知道的,只是她们自己跟张灏想法一样,存了那攀龙附凤的心思,故而将先生的话奉为真理,一坐一行皆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露出来。少时,张楚也曾护过这些妹妹,只可惜各人各志,她视为砒霜之事,旁人认为是蜜糖,几次之后,她也就歇了劝诫的心思,彻底沦为看客。

“二小姐,你且去一旁坐着,好好看看其他小姐是怎么走路的。”就是棒槌,你敲一下还响一下的,偏这位二小姐,比棒槌还不如,她好赖话说尽,她仍是懵懂不知。想到此处,这位先生面上越发难看起来,偏她还不敢随意惩罚张楚,实在是这位二小姐承受能力太弱,当初她不过罚她站了一炷香时间,第二天这位二小姐就发烧生病,累的她被周夫人训斥一通,好悬没丢了差事。

张楚坐在一边,一脸认真的看着三位妹妹走路,三妹妹张静生的妩媚,这一举一动倒真有几分多情动人之感。四妹妹张甜娇憨可爱,妩媚的动作反倒破坏了她天然的清纯气质。至于五妹妹张茹,脸上的婴儿肥还未退去,学这样的仪态,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这位先生不懂因材施教,只一味要求女子妩媚柔顺,看来她本身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张静见张楚又被先生训斥,心里微微有些好受起来。她早上被周氏训斥,心中存了不少火气,她将火气化为动力,越发奋发向上起来。虽是简简单单的走走停停,她也花了十二分心思来学,力求成为张家第一人,而后由张灏安排嫁入高门,届时就是嫡母,也得好言好语的讨好她。

张楚自然不知张静的宏图大志,此时,她总算通过啸啸联络上了葛宇轩。外人看来,张楚一脸认真的看着几位小姐练习走路,实则,她正在识海中与葛宇轩交流信息。

“娘子,待过些日子,我就让娘去你家提亲如何?”楚楚有张灏这样的父亲,他哪里放心的下。

张楚想了想,直接拒绝道,“夫君,婚嫁之事暂且不急。张灏这人太会顺杆子往上爬了,若你此时向我家求亲,他还不定会提出什么样无礼的要求来。按照剧情所言,年底张家就会落败,届时,你再寻个由头,娶我过门就是。”张楚不喜张灏,自然不想白白便宜了他。

葛宇轩却是不在意这些小事,他只是有些担忧道,“娘子,我别的不怕,就怕事情有变。”对他而言,吃亏倒没什么,大不了日后再扳回来就是。按照剧情所言,这会儿张灏正在给张楚寻夫家,虽说张楚还未入门就被人退了亲,可他看到此处剧情时,仍是有些心惊肉跳。

“娘子,成亲一事还是由我来安排吧。你知道的,我可以承受任何损失,唯独承受不住失去你。”葛宇轩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在他眼里,娘子太过优秀,但凡旁人见了,定也会倾心于她。

张楚见葛宇轩心有不安,只得随了他的心意,笑道,“也成,夫君安排就是。”按照夫君的本事,张灏在他手里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葛宇轩苍白的脸上,浮出浅浅笑意,正巧此时,徐氏端着汤药从外头走了进来,她见儿子心情不错,自己也跟着欢喜道,“轩儿,胸口可还疼了?”

“娘,儿子无事,只是这些日子累了娘亲,让您跟着担心受怕了。”这一世,葛宇轩拥有原身从小到大的记忆,约莫是这些记忆的缘故,他打心里想要亲近孝顺徐氏。

徐氏生的明媚大方,若无眉宇那丝丝愁容,定是个爽朗幸福的女子。

“我的儿,咱们娘俩还说什么累不累的,娘啊,只要看着你好好的,做什么都不累。”徐氏浅笑着摸了摸葛宇轩的额头,面上的慈爱之色仿佛要溢出来一样。

葛宇轩腼腆的笑了笑,苍白的面上微微浮起几丝羞赧之色。他两辈子都无父母缘,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母亲这般关爱,又感动又有些难为情。想他也是活了两辈子的老人了,怎么还会这般害羞无措呢?

徐氏既欢喜儿子与她的亲近,又心酸大夫说他只有两年寿命。作为母亲,每日为儿子倒数剩余的寿命,实在是太过煎熬了,偏她还不敢在儿子面前露出悲意,只能低着头,将葛宇轩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的按摩着。

“娘,儿子病危之际,曾向观世音大士许愿,若儿此次能够安然无恙,则为她塑金身,添香油钱。”为了葛宇轩的身体,徐氏已经茹素吃斋很多年了,此时她听儿子这般说,很是赞同道,“我儿放心,娘今早已派花嬷嬷去郊外还愿了。待你身体完全好后,咱们娘俩再一道上山,亲自叩谢观世音大士救苦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