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3页)

情字所给他带来的,竟全部都是血腥和痛苦。

*

或许是因为同心契,也有可能是心口的玄之又玄之效,裴云舒在朦朦胧胧之中,总是能知晓烛尤如今是在何处。

他顺着过去,还没靠近,就听到了一声仰天龙吟。

震天动地,真是威风极了。

裴云舒听着这声音,心中就知晓烛尤生龙活虎着,一直压着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等他见到烛尤和花锦门的宗主时,这两人正打得激烈,身影快得留出残影,裴云舒的肉眼无法看清他们的动作,但神识“告诉”他,烛尤占了上风。

怒火之下的蛟龙,彻底被激起了他对裴云舒的独占欲望,每一个对裴云舒有想法的人,都要被他狠狠撕成碎片。

宗主的身上,已经弥漫出了血腥味。

裴云舒插不上手,就盘腿坐在一旁,学着百里戈的模样高声道:“烛尤,好样的!”

烛尤兴奋起来,攻击宗主的力度更加凶猛。

花锦门的宗主叹了口气,在百忙之中回头看了裴云舒一眼,无奈道:“你倒是看足了热闹。”

话音未落,烛尤就逼近了他,冰冷的声音带着戾气:“谁准你看他了?”

“我不止看过他,”宗主含笑看着身上又添出来的一道伤痕,“我还在他的眼旁画过画。”

烛尤鼻息炙热,兽瞳凶恶,妖纹中满是暴虐气息。

裴云舒皱起眉,“烛尤,他骗你的。”

神智被拉了回来,烛尤下手越来越狠,眼中的冰冷和怒火如两重天。

没过多久,就有花锦门的人赶到了此处,裴云舒插不去烛尤和宗主的对战之中,更不会让他们去打扰烛尤。

他用强大的神识隔出一个圈,把花锦门的人赶到圈外,无论他们的表情是多么的愤恨,却拿裴云舒无可奈何。

这处的动静越来越大,逐渐传到了刑堂处。

刑堂堂主脸色一遍,拎着清风公子带着属下就要往宗主的方向赶去,但手腕一阵剧痛,下一瞬,清风公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冷哼一声,来不及去追究,先带着人走了。

清风公子被百里戈搀扶着,已经闪到了偏僻角落之中,百里戈担忧地把他靠墙放着,“清风,你还没死吧?”

清风公子咳嗽不止,哑声道:“你看我死没死。”

“看上去还有些精神,”百里戈大大咧咧地笑了,也跟着坐在了他的身旁,“这样就好,省得我和云舒费心救回来的人最后只是一具尸体。”

“你们不应该救我,”清风公子冷静道,“是我把你们送到花锦门的。”

百里戈挑挑眉。

清风公子抿唇,抖着手拿出几颗丹药服下,“裴云舒呢?”

*

这些花锦门的魔修跑的这么快,云景和云城二人很快看出了不对。

他们对视一眼,也跟在了这群魔修身后,片刻之后,就见到了一圈被堵在一道神识之外的人群。

云城看了看在空中对战的两个人,心中若有所感,突然剧烈跳动了起来。

他身后的细剑为他在前方开了一道路,所有不愿让开或口中咒骂的魔修死在他的剑下,尸体从后往前,一条血路直达神识之边。

云城的心越跳越快,他黑眸放在前方,眼中好似有火光绽开。

大师兄跟在他的后头,他似乎预料到了什么,脚步依旧沉稳,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朝着前方看去。

盘腿坐在神识之后的,正是抱着青越剑的裴云舒。

他的面色淡然,神识却霸道极了,不给任何人上前搭救的机会,花锦门的魔修们被他堵在这里,同时元婴期的修士却对他无可奈何。

所有的人都越不过他去。

看到他的那一刻,云城猛得停住了脚步,他同大师兄眼睛不离裴云舒,好似许久未碰水的鱼,干渴到了生怕这是做梦的程度。

“许久不见,师弟瞧起来却是没变,”云城微偏着头,眼睛看着裴云舒,嘴中和大师兄道,“原来师弟也有这么霸道的一面。”

“神识的威慑比你我都强,”大师兄的面色缓和,“师弟很厉害。”

他们二人实在太过显眼,裴云舒自然也看到了他们两个,当他的视线扫过大师兄和云城时,他们两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微微笑着等待四师弟的反应。

但裴云舒好似没有认出他们一样,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师兄两人,似乎他们同周围的花锦门魔众并没有任何区别。

大师兄和云城的呼吸陡然重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大师兄道,“师弟没有看到我们?”

云城沉默不语,眼中晦暗不明。

裴云舒当然看到了他们,不过他已经离开了师门,更是同单水宗的师祖无忘说了那些话,无忘所答应的,也是默认他的离开了。

那就不必勉强自己了。

有些记忆虽是没有恢复,但身体却不会骗人。

排斥、害怕、恐惧、厌恶。

因为把他们当做亲人,所以来得更加敏感。

不想使这些东西压在心头,那就当做陌生人吧。

但是大师兄和云城并不想和他形同陌路,他们二人走上前,摄于他们实力的魔修不断退后,让他们完完整整地站在裴云舒面前。

一层透明的神识阻挡不了他们看向裴云舒的目光。

“师弟,”云城缓缓开口,他低着头看着裴云舒,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的发丝,但伸到半路,还是在碰到神识之前停了下来,“师弟,师父和师兄们都很担心你。”

裴云舒终于抬眸看了他们,但云城嘴角的笑意还未加深,就听裴云舒道:“往后退出三丈。”

躲在高树之上的百里戈啧啧不停,“云舒对着我们时软得像是棉花,对待这些人时,冷得叫人看着都开始难受了。”

清风公子修复着体内暗伤,对此毫不惊奇。

早在裴云舒想要躲着他、冷落了他时,他就知道裴云舒硬起心肠来,究竟会有多硬了。

醉酒后那般泛着甜香气味的人,等他真正排斥一个人时,却是怎么也无法让他软了态度的。

云城唇角僵硬,“师弟,莫要同师兄说笑了。”

他的眼神冷了下来,笑不出春风和煦的模样了。

裴云舒皱眉,他站起了身,大师兄同云城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却没想到裴云舒双手握着剑柄,重重将青越剑插入了泥土之中。

剑柄黝黑,衬得裴云舒的手白皙如玉,但就是这双手,握着青越剑一个下压,便有轰隆一声沉闷巨响,被神识排除在外的一圈土地瞬间凹陷,地裂蛛丝般往外蔓延,尘土漫天,靠得近的人一个个脸色突变,往后一跃掏出这片不断深陷的危险之地。

地裂足足陷了三丈余长的地。

围绕着神识的一圈,一道黑不见底的深渊围成一个不许别人靠近的圆,裴云舒身上的衣袍被风吹得瑟瑟发响,黑发狰狞在身后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