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楚洮完全没想到江涉的思维可以转到哪里去,所以难免错愕了一下。

心灵腺体这回事,他知道,江涉不知道,所以他在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把这件事当成了先决条件。

楚洮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随后漫不经心的移开目光:“那就看谁打得过谁了。”

但事实上,他还是打不过江涉的。

他动手相对有条理,都是跆拳道里的动作,一招一式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让他自由发挥反倒有些束手束脚。

江涉不一样,江涉是从小到大在各个撩架现场磨砺出来的,再加上有个做警察的妈妈,小时候还被拉到警队训练过,他动手的时候更灵活,让人摸不着套路。

再有,身高方面楚洮也不太占优势,所以其实楚洮这么说,也就默认自己不想在上面了。

江涉若有所思的挑了下眉,也没揪着不放,和楚洮一起拎着桶回了班级。

三班的人已经动起来了,刺啦刺啦拽桌子的声音此起披伏,磨得人耳朵直痒,连水泥地面都轻轻发颤。

教室内外的窗户四敞大开,纸张被过堂风吹得扑啦啦颤抖,窗口的盆栽刚浇过水,吹来的空气中,带着股清新潮湿的味道。

教室里明亮许多,地上零零星星散着废弃的卷子和用过的纸巾。

江涉把自己的桶拎到教室里,往讲台上一放:“洗毛巾的,拖布别在这儿弄。”

徐园拎着抹布过来,手一松,白花花的毛巾落在桶里,顷刻间浸满了水,慢悠悠的沉到桶底。

“阿涉你衣服怎么湿了?”

徐园只是一打眼瞄到,再随口一问罢了,并没打算得到什么答案,毕竟接这么一大桶水,淋到衣服上也是正常的事。

江涉扯起唇角,既无奈又有点炫耀道:“某人太调皮。”

徐园浑身一抖:“我说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信么?”

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班长和调皮联系在一起。

江涉笑意加深:“我信,我就是纳闷,你脑子是被狗吃了,现在才看出来我俩有事?”

徐园不甘心的反驳:“你和方盛联起手来瞒着我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思维敏捷瞬间识破了你们的阴谋,你们还想瞒我多久!”

江涉冷哼一声:“扯淡,谁稀罕瞒你,老子成天学习苦成狗你当我闲的?不对,连狗都不如,这年头宠物狗不用考大学。”

徐园刚想发作,但还是压低声音,生怕别人听到:“谁能想到你改喜欢alpha了,太野了吧哥哥?”

江涉轻蔑道:“你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吗?”

徐园默默翻了个白眼,把抹布从水桶里捞出来,水花淋了一地,还有不少溅在了他的鞋上。

徐园毫不在意,拎着满是水的抹布晃来晃去。

“拜拜。”

负责扫地的值日生尖叫道:“徐园!你把地面弄湿了我们怎么扫!”

几章废纸被水黏在了地上,结结实实的,上面的字清晰的透了出来。

徐园拔腿就跑。

楚洮正蹲身擦拭着墙面,就见徐园莽莽撞撞的从教室里冲出来,还拎着个到处甩水的抹布。

楚洮刚要开口喊他,江涉也慢慢悠悠的从教室出来了。

楚洮抬起头问:“你又惹他了?”

江涉耸耸肩,无辜道:“怎么赖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楚洮懒得跟他争辩,把用过的抹布放在水桶里,用手仔细揉搓,墙面上沾下来的泥瞬间融在水里,一桶水顿时有点浑了。

虽然现在天气热,但学校的水是从地下抽上来再处理的,所以水温很凉,楚洮把双手都浸泡在水里,手心很快被冰的泛红。

江涉看着他用细长的手指用力拧着抹布,掌心红彤彤的撑在墙面上,不免有些心疼。

楚洮这双手,干干净净白白嫩嫩,只有右手中指的第一节关节内侧,隐隐有常年用笔摩擦出来的茧子,除此之外,半点没有干过活的痕迹。

江涉经常捏他的手心,楚洮的手心软乎乎的,掌纹都比他要多很多。

“你别擦了,我来。”

江涉蹲在楚洮身边,张开手掌按住楚洮的手,他的手要比楚洮的大一点,刚刚好把楚洮的手给盖住。

他的掌心是温热的,衬的楚洮的手背特别凉。

楚洮笑着看了他一眼:“不用,我擦你那边,我擦这边,快一点。”

“这点东西,我一会儿就擦完了,你去帮我买瓶饮料。”江涉把抹布从楚洮的手下抽出来,随意攥在手里,皱着眉头,擦满是泥印的墙底。

他从来没干过这么脏的活,看着黑黢黢的墙面,他都不知道上面沾了什么东西。

沈晴和江戚风虽然对他不闻不问,但物质上倒真没亏待过他,家里一直顾着阿姨,再加上江涉本人也有点洁癖,所以手上几乎没沾过脏东西。

擦了两下,江涉把抹布扔在桶里,那桶水顿时更浑了。

江涉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沾了点墙皮的碎末。

他咬了咬牙,强忍着恶心,在桶里涮了涮手。

楚洮看着,有点好笑,拦着江涉:“别,还是我来吧,你不是有洁癖吗,我干这个不觉得难受,你把上面擦一擦就好,下面我来弄。”

江涉默了默,不忍道:“心疼你啊,你手那么嫩。”

楚洮的心脏被小小的牵扯了一下。

哪怕知道江涉有多喜欢他,多关心他,明明也不是第一天发现江涉的心意,他还是会被这种话感动。

因为这种关注是他从前没有得到过的,所以一直很珍惜,每一次,每一点,都小心翼翼的收藏在心里面,默默记住江涉有多好。

他从前听到更多的是——

别让你哥擦了,他着凉又得感冒。

去给你爸送个伞,我先带你哥去洗洗澡,他又有点咳嗽。

洮洮你留下和奶奶剥玉米吧,你哥不能剥了,手划破了,我带他去趟诊所消消毒

于是他就习惯了,更坚强一点,更能忍一点,更不拘小节一点。

但现在,江涉帮他养成了新的习惯。

楚洮站起身,甩甩手上的水,也不坚持:“那好吧,我去买两瓶果汁,你先擦着。”

江涉仰起头,揉揉楚洮发凉的手指:“要橙子味儿的。”

“嗯。”

楚洮睫毛颤了颤,松开江涉的手。

他回教室里拿了钱,快步跑下了楼。

江涉望着楚洮的背影,突然觉得手里的抹布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反正都擦了,再脏能脏到哪儿去,之后多洗几遍就行了。

他干活不是特别精细,但墙面实在太脏,擦一遍对比就十分明显,江涉难得干活,还挺有成就感。

那一桶清水早就浑浊不堪了,再把手放进去他都觉得膈应,所以江涉又去打了遍水。

刚拎着桶回来,就发现苏景同拎着个蛋糕盒子站在三班门口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