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等一行人抵达萧家祖坟的位置之后,也不过仅仅过了半日的时间。

能够在寸土寸金、地价连年飙升的s市拥有这么一整块土地本来就很惊人了,更别提这一大块地方不是用来做开发投资的、仅仅是一个家族的祖坟而已,几乎从踏足这片土地开始,所有人就再次被之前已经感受到了的那种气场给震慑了一下:

没别的,就是有钱。

萧父下车之后,带着这一行人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眼前豁然开朗,众人才看清了萧家祖坟具体的位置:

萧家祖坟并不在这里。

眼下他们所在的高处,只不过是方便走动的平地而已,在左右两条微微隆起的山脉之间,另有一处狭谷,按照萧父指示的方向,那里才是萧家祖坟真正的位置所在,只不过想要过去的话,就一定要途径这里便是了。

“诸位大师可否需要近前去看一看?”萧父指着那处狭谷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人愿意先开这个口。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实在是萧家祖坟的风水真是……

出乎意料的好。

按照萧景云眼下的状况,他们以为会看到阴宅破碎的墓地,会看到跟活人住宅一样坐北朝南、但是在风水上却是一大忌的墓穴朝向,或许会看到有人在祖坟四周种了绝对不能栽种的槐树之类的东西,总之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都有可能。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哪怕只这么遥遥一看,也能看得见萧家祖坟端的是完美无缺,丁点问题都没有,甚至都能隐隐感受到拱卫在它四周的瑞气了,能够有瑞气庇护的祖坟,绝对可以荫蔽后人的。

最后还是刘大师率先开口了:

“贵门祖坟所在地是双龙拱珠之处,祖坟的位置还正好在珠子上,看来当年定下祖坟位置的萧家先祖真是太英明了。就我个人来看,我觉得总体的位置没有移动的必要。”

另外一人也帮腔道:“只要祖坟的位置一直都在这里,家里便会人丁兴旺,财运亨通,事事顺利,不如我们近前去看一看?”

范玉补充道:“‘坐西朝东皇帝位’,再加上此地运势极盛,此地运势足以再保萧家百年长盛不衰,没有更改的必要了。”

萧父不言不语,等到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把这块地方究竟有多好给吹完了之后,对龙虎山一脉的道士和叶楠问道:

“诸位大师有何高见?说来还没有请教过这位大师的名字呢,请问您是……?”

叶楠敲了敲怀山海古卷的封面,淡淡道:“我姓‘叶’。”

港台那边的风水师离开大陆太久了,很多东西都早已记不清楚,否则的话也不会抛下那么多更加玄妙精神的本事不学、偏偏只专精风水领域,毕竟他们那边唯一完整的传承就是风水。

因此这个足以引起绝大部分玄道人剧烈反应的名字竟然没让他们反应过来,这个本该销声匿迹许久的姓氏陡然卷土重来、拥有了继承者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他们甚至还在一叠声地问叶楠呢:

“那依叶大师来看,萧家祖坟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才能让大凶之兆躲开了祖坟的气运庇护,降临到了萧大少的身上?”

“叶大师如此年轻有为,想必定能说出一二吧?”

他们怀抱着“捧杀”的心思,打算在叶楠开口前,把她捧得越高越好。这样等下她只要一失态,或者展现出的实力无法与这份赞誉匹配,便能够让她的印象分瞬间清零了。

没想到就在此时,龙虎山一脉的那位老道士突然发话了。他紧紧地盯着叶楠,慎之又慎地问道:

“道友在数月之前,可有前去龙虎山,从天而降一道雷穴风锥咒,告知我等,龙虎山一名嫡系弟子在本市遭遇鬼车之阵,还有一人已经从孤凤桃花阵脱困,需要我等速速赶去相救?”

叶楠立刻来了个否认三连:“不是我,我没有,别乱说啊,我怎么可能用得了雷穴风锥?”

然而这番话并没有打消老道士越来越欣慰的神色,他看着叶楠的眼光就像是在看自家的傻徒弟一样,让叶楠颇有点坐立难安的意味,便赶紧开口道:

“我们近前去看看罢。”

这地方虽然狭窄,但是如果仔细着些的话还是能走的,连萧景云的轮椅都能在这里推开。叶楠刚走了没几步,就突然心有所感,往旁边轻轻一让——

她刚往旁边不多不少、正正好地走了半步,身后范玉伸出来的、想要把她推下去的手便落空了。他整个人都没能刹住去势,一个失足,便沿着台阶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说来也奇怪,这里的台阶走势并不是很陡峭,就算没刹住力道也不应该能滚这么远。但是这人就是像个陀螺一样滚了下去,等到好容易停下之后,他身上原本昂贵又考据的西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了,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有了不少伤口,鲜红的血液混着暗色的灰尘,更有触目惊心之感。

范玉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解释呢,就听到了龙虎山的那位老道士怒气冲天的声音。这人明明之前还和叶楠素不相识,现在已经把叶楠当成自家徒弟似的,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护着她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心术不正到这个地步,要不是叶道友避得快,你就打算在这里把人给推下去?!”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范玉越来越心虚,便忍着身上随处都能感受得到的疼痛感强行辩解道:“我没有,我就想拍拍她肩膀,跟她打个招呼而已。大家今天都是要一起做事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为什么要害她……”

“你可以走了。”萧景云突然出声,打断了范玉所有的辩解:

“给这位‘大师’封个红包,就送他回去罢。”

说来也奇怪,随便打断别人的话,怎么说也有点过分傲慢的意思在里面,可这件事换作萧景云来做的话,只有种分外理所应当的感觉;甚至他连嘲讽地将“大师”这两个字咬得格外重的时候,也有种过分雅、杀人不见血的讽刺感。

——只是如果细细看去的话,才能发现萧景云按在轮椅两侧的手指节都是白的,想来是过分紧张、用力过度所致。

他从未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有一具健康的身体,而不是只能这样坐在轮椅上,近不得前去,也没法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拉她一把。

这下所有人看范玉的眼神都不对了:

明明大家都是玄道人,为什么你就这么红眼,见不得别人半点好?!

范玉心知自己在这里也讨不得好了,只能匆匆离去,在经过两位风水师的身边之时,小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