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3页)

白梅没亲自去,她拦下个丫鬟,说三少奶奶要,让人这就把剪子送来。她自己寸步不离跟在钱玉嫃身后:“姑娘心情不错?”

“我刚想明白一件事,心情豁然就开朗了。”

白梅问她:“什么事啊?”

钱玉嫃道:“你记得我娘总说咱们家里没争没斗的,怕我嫁了人以后玩不过别人,要吃暗亏。我今儿个发现,这人嘛,只要你脸皮厚些,她敢提你就敢当面拒绝,下不来台的总不是自己,如此看来我这种人还挺适合在深宅大院里生活。”

这话听着怎么就不对头呢,白梅心里一咯噔:“姑娘该不是跟太太起了口角?”

“倒不是口角,太太给安排了个活,我不愿做,拂了她脸面。”

“我伺候您许多年了,您的性子我知道,是长辈安排下来但凡做得成,您恐怕都会答应。”

说着话,梅园已经到了,钱玉嫃嗅了嗅满园的腊梅香,说:“是一件烫手的事,谁来办谁就要遭的那种。”

“那太太怎么会安排您?”

“因为这事只那么几个人好出面,这几个人里,她能使唤得动的估摸就我,我不上,太太就得自己来。”

“越说越玄乎……到底什么事呀?”

自己的丫鬟钱玉嫃是信得过的,她左右看看,这会儿园子里没有别人,才道:“咱们太太想让我出面管束谢士洲,好叫他停了手里的事,回家帮忙,还希望他后来居上在表现上超过大哥二哥。”

“这种事,让您出面去提,那不是要您跟姑爷闹起来?”

“那不正好?婆婆想要的也不是我这种儿媳,之前顺着谢士洲的心意不过是儿子难对付,就看上我了,换做别人他不配合。我要是朝太太指的这条路去,一来替她约束了谢士洲,二来恐怕还得赔上自己,到时候我俩感情淡了,就是太太站出来的时候,她就能说你看看娘当初说了娶媳妇不能挑这样子的,我还会害你不成?到时候他们母子还是好好的,我就没有容身之处了。”

白梅听着想哭:“这都成龙潭虎穴了,您还义无反顾嫁过来,都没多考虑一下。”

“说亲的时候装都要装个笑脸,可有些人她是面慈心苦的。好了,你姑娘是什么脾气不知道啊?谁要想拿我当软柿子捏,她就大错特错了。”

就这会儿,小丫鬟拿着剪子过来了,白梅伸手去接的,看钱玉嫃说哪支好看她就小心剪下来。主仆两个也没再说太太如何,之后回去路上钱玉嫃才提醒她:“和你说这事是想告诉你,在这边说话做事多留个心眼,像这种大户人家,走出来给谁看都是一团和气,实际上恐怕各怀心思。你看姨太太那种爱出头的个性,这么多年还能得老爷宠,是简单人?再看太太,这也没让姨太太夺去掌家权,宅里大小事还是由她管着,那也不是个面团子。”

“要是让您娘家人知道……该心疼死了。”

“这情况我爹恐怕早料到了,要不当初怎么会说若不是我自个儿喜欢,他不会挑这女婿?人是我看上的,我喜欢他,想嫁给他,就算他家里是龙潭虎穴,只要谢士洲还对得起我,是龙潭虎穴我也闯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钱玉嫃想着太太既然不愿意跟儿子闹僵,今天这出她都不可能拿到谢士洲跟前去搬弄,等于说,只要脸皮够厚,假装没事就得了,太太除了阴着生气也做不了什么。

钱玉嫃心里这么盘算,也是这么做的。

半下午谢士洲回来,说他们选那地方已经装上了,当然年前肯定折腾不完,可能年后还要忙两个月。一切顺利的话,明年年中生意就能开张。

谢士洲说他要等不急:“现在要花个钱还得跟娘说了找账房支,回头等我挣了,嫃嫃你想买什么随便买,我的全给你花。”

他刚才回府,一身的寒气,钱玉嫃叫了热水亲手拧了帕子给他捂脸,又给擦了擦手,说:“三五百两保准不够,我可是很会败活钱的,谢士洲你多挣点!”

谢士洲从她手里拿过帕子,自己擦了一把,往旁边丫鬟手里一扔,然后抱着钱玉嫃就往罗汉床上坐去:“你就放心吧,我那生意肯定能成,你要金山银山我也能挣得回来!”

谢士洲问她今天做了什么,钱玉嫃说上午去给娘请了个安,还去剪了几只腊梅,她示意谢士洲转头,看摆在一旁的青花花瓶。

“没做别的?”

“这么冷天没事我连门也不想出,还做什么?”

“你要待着闷,我后面少出点门,或者你送帖子去给你堂妹那些,让人过来陪你。”

“你大男人一个天天困在府上像什么话?你忙你的,要是怕闷着我你去书坊买点闲书回来,像游记小说都行,我闲着没事翻翻半天就过去了。”

谢士洲记住了,打算赶明亲自去一趟,给媳妇儿选书。

他俩亲亲热热的,眼看要到摆夜饭的时候,红儿又跑过来:“少爷回来了就好,您去看看吧,太太不舒服呢。”

谢士洲就纳了闷:“我娘不舒服你不赶紧请大夫,赶来找我叫什么事?”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站起来,又看向钱玉嫃:“要不嫃嫃你先吃,我上惠安堂看看去。”

婆婆都喊不舒服了,她还跟没事人似的坐下吃饭?

那不能啊。

“我也担心,我跟你去吧。”

天要黑了,又是寒冬腊月里,到这个时辰外边挺冷,谢士洲让白梅拿披风来,亲手给她系上,然后牵着人出了院子。一天之内,钱玉嫃二进惠安堂,过去看太太闭着眼斜倚在榻上,看着气色是不怎么好,谢士洲已经关心上了,钱玉嫃转头问红儿怎么回事:“上午我提醒了你们,说近来天寒让小心伺候,这还没过半天。”

“奴婢不知道啊,奴婢真不知道,少奶奶恕罪。”

钱玉嫃瞥她一眼,然后跟到谢士洲那头,问:“娘怎么样?”

谢夫人当然不会理会她,还是谢士洲说:“她胸闷,还犯恶心,料想不是大问题,到底怎么回事等大夫来了才知道。”

他夫妻两个在惠安堂待了个把时辰,大夫是来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给开了一副调理身体的方子。钱玉嫃又在敲打丫鬟,谢夫人听着便觉得心烦,只得打发他俩一起离开。

结果人还没走远,张婆子追了出来。

“少爷,老奴有话想告诉少爷。”

谢士洲停下来等她说,结果她看了看钱玉嫃:“是关于太太的,那话只方便少爷您听。”

钱玉嫃点点头:“那我先回去,让他们把热饭摆上,你别耽搁太久。”

钱玉嫃说完就走,她都走出去挺远了,张婆子说:“老奴觉得,太太会不舒服兴许就同少奶奶有关,今儿个早些时候太太使红儿寻了少奶奶过来,两人在暖阁说了会儿话,少奶奶走后,太太整个人就不对劲,午饭都没用上几口,下午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