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飞蛾扑火
开门，是不可能开的。
唐卡想，自己根本没有准备跟对方见面。
而且再加上今晚发生的事，肖也这会儿估计在气头上，安全起见，自己还是能避则避吧。
沉默了大概有两分钟，唐卡悄悄往外瞟。
肖也身形笔直地站在那儿，表情沉稳而坚定。
这让唐卡觉得，装死并非长久之计。
论耐心，她可比不了这位。
“你想干嘛？”唐卡鼓起勇气问。
“出来，我们聊聊。”肖也说。
“天太晚了，我这边不方便……”唐卡纠结道。
“他在这里吗？”肖也语气悄然冷了三分。
他？唐卡琢磨了片刻，隐约猜出他是什么意思了。
好气又好笑，同时又隐约感到悲哀。
原来自己在他眼里，居然是这么随便的人。
不过，她并不打算解释。
“嗯，是啊，我们刚洗过澡，所以，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唐卡说。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随意，也没有去偷窥对方的反应。
两人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希望挽回。
再多存一丝妄念，那便是轻贱自己。
外面再没有任何声音传进来，大概过了十分钟。
唐卡把门推开一条缝隙确认，肖也果然已经走了。
那是个性格倨傲又极富自尊的男人，眼里不揉沙子，也容不得任何羞辱跟背叛。
在她给出答案后，对方若是还要执意留下来确认，那便不是肖也了。
肖也木然地呆在电梯里，内心情绪却是翻江倒海翻汹涌。
她说他们刚洗过澡，不方便！
对肖也而言，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打脸的话了。
分手了两个多月，除了每晚睡前打开手机，这样也等不到某人发来的短消息外，他的生活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就连林修，都不知道他跟唐卡已经分手。
可是这个假相，在今晚燕大的自习室里，被人当着当众堂而皇之地揭穿了。
分手固然不算秘密，但是唐卡不是嘴碎的人。
据策划人说，提问者都是提前内定好的。
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与其说是想要解惑，不如说是充当了一个传声筒。
他只想表达观点，并不想获得认同与答案……
对方眼神躲避，看起来有些胆怯紧张，跟略显尖锐的直白措词背道而驰，显然是受人指使。
幕后操纵者是谁，肖也不用想都能猜得到！
她又想玩什么花样？非得利用这种方式来广而告之？！
他强忍不快想要寻求答案，结果没想到竟是火上浇油，怒气愈演愈烈！
这几年来，虽说他是自愿付出。
可终归还有种被人利用守就丢弃的愤恨难平，想到自己跟个傻瓜似的在这个破旧的小区住了一个月，他就感到无比羞耻。
今天从这离开，他要是再踏足此地，他肖也就……
电梯门开了，外面站着一个男人。
对方望着他，眼神有点惊讶。
“肖先生，好巧，我们又见面了。”陈文轩礼貌道。
“……”肖也盯着他思虑了三秒钟。
这个男人还穿着西装，一看就是刚从公司回来。
而在某个小骗子的嘴里，他这会儿应该在楼上刚洗过澡。
“陈先生是吧，方便的话，一起去喝杯酒？”肖也突然就淡定了。
陈文轩没有拒绝，两个男人驾车来到附近的一家酒吧。
他们互相打量，气氛虽然融洽，但是绝对称不上友善。
“恕我冒昧，你们……为什么要跟唐卡分手？”陈文轩率先开口。
“她没告诉你么？”肖也反问。
他用修长手指轻轻触摸杯身，动作看上去优雅又随意。
“她什么都没说，而我是刚刚在网上看到的消息。”陈文轩说。
“你喜欢她。”肖也这句是陈述。
“是啊。”陈文轩答的坦然。
两个男人对视着，谁都没有退缩避让。
“你为什么会喜欢她？”肖也问。
“这个问题有点难答，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陈文轩说。
“那你平常一定很少接触异性。”肖也眼中闪过一抹讥诮的光。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分手了。”陈文轩幽幽道。
“哦，说说看？”肖也淡淡道。
“我跟唐卡是初中开始做同学的，但是在那之前，就已经认识了。他们家条件不太好，姐妹多男孩少，所以总是被街坊邻居们欺负。有次下暴雨，我看到她放羊从门口经过，整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于是便拿了把伞给她。一个小时后，她冒着大雨把伞还回来了。我很好奇地问她为什么不等雨停了再还，她说就是因为下雨，所以更需要用伞啊，她不想给好心帮助自己的人带来麻烦。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开始留意她……”陈文轩并没有回答肖也，而是将两人结识的始末娓娓道来。
“她其实是个很有正义感情的姑娘，虽说有时候说话非常凉薄，但是能帮别人的时候，绝不会袖手旁观。不管受了多少委屈，从来不抱怨，所以我没去看到她时，脸上都带着笑。她很早就学会赚钱了，因为每次作业都写得又快又好，所以很多人都直接拿她的来抄，抄一次一毛，两块包月随便抄，有时候对方懒得动笔她就帮人家写。你肯定不知道，她其实是个左撇子，两只手加起来能模仿十几种笔迹！”
讲到这里，陈文轩微微挑起眉毛。
这让肖也很不爽，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初二的时候，她做了第一笔投资。我们读书的时候，学校条件很差，没有图书馆。她拉着我去采购了很多、杂志和漫画，都是旧图书馆里淘汰下来的，一块钱一本，我们俩借了个三轮车去拉，回来之后整理成书单，复印了几份，每个班级都发。押金五块，五毛钱借一次……限时三天。每次等到下课或者放学的时候，我们班过道里就挤满了人，靠着这个，她赚了差不多几百块。在你们这些城里人看来，这不过是点零花钱而已，但是对于那个时候的我们来说，真的很多了。”陈文轩笑起来。
“你是打算，把你们之间的过往经历全都跟我炫耀一遍吗？”肖也皱眉。
“不是的，你听我说下去就明白了。”陈文轩安抚他。
“等大家把那批书看得差不多时，她就一块钱一本按原价处理了。拿到钱后，她很高兴你请我吃了一碗面，还跟我展望以后要怎么挣更多的钱……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个周五的下午。我们离开学校后，就回到了家里。两天后，我在学校里没有看到唐卡来上学，问老师和同学也都不清楚原因。我有点担心，就去他们家了。你不会知道我当时进他们那个院子的时候，心里有多震惊，当真是家徒四壁，穷得什么都没有。唐卡躺在床上，因为是夏天，所以我一眼就能够看见，她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