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佳琉璞

舒眉的确没想到他想的是这个。

难怪他刚才不敢说,大概是怕惹她伤心难过。

但她都说了赦他无罪了,大家索性都坦诚一点。

事实证明,伤口硬捂也并不会痊愈。

“怎么突然想到这种问题?”

“没什么,就是最近遇到个很可爱的小朋友,她妈妈在厨艺教室上课。”

舒眉眯起眼:“陆潜,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他把她揽过来:“你想哪儿去了!我又不认识人家,那孩子天生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

“是被称为‘天才病’的那种孤独症?”

“嗯,患者会在某些领域展现出特别的兴趣和天分,但也不是每个都这样。这孩子就特别有画画的天赋,我看了她画的画,特别有表现力。”

“但父母也很辛苦吧?”舒眉一手撑起脑袋,侧躺着说,“现在的报道不是都说,每个孤独症孩子的家庭都经历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煎熬吗?”

就算有特别的天赋,要充分激发和培养,父母要付出的耐心和沟通成本也是巨大的。

“是啊,我看她妈妈就挺不容易。所以我才忍不住会想,假如我的孩子也不完美,我是不是也能做到像她那样。”

父母是不需要考试就能上岗的职业,要承担的责任却关乎另外一个生命的一生。

对此林舒眉倒觉得答案显而易见:“放心吧,你肯定会是个好爸爸。”

仔细想想过去的陆潜,再想想现在的,她觉得关于这一点,他应该不用自我怀疑。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真的?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你还记得你爸爸吗?”

“嗯,记得。”

“他是个好爸爸,你也会是。”

陆潜笑:“你知道吗?齐医生也说过类似的话,看来你也研究过心理学,难道是为了我?”

林舒眉翻个白眼给他:“看来你现在是什么都跟人家聊喽?”

“是你让我去看心理医生的,现在才想起来吃醋?”

“我哪有吃醋!”

他又把脸埋下去:“眉眉生气了,好可怕……”

她用手推他脸:“起来,重死了!”

她要去洗澡,然后睡觉。

两人又纠缠了一会儿,她看到陆潜搭过来的手臂,忽然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怀孕吧?”

所以才拖着不让去洗澡,就想让东西在她身体里多待一会儿。

他不吭声,耳朵又红,就是默认了。

“陆潜,你知道我在避韵吧?”

她对TT敏感,什么牌子都不舒服,只能吃药来避韵。

她也并不隐瞒陆潜。这种事,你情我愿,对于可能造成的最严重的后果,事先就该把措施约定好。

再说他们现在也确实不适宜要孩子。

“我知道。我就是有点……”

侥幸。

曾经失去过的,他都想要跟她一起找回来。

“没事,你去洗澡吧。”他拿起一旁的睡袍,起身披到她肩上,“天凉了,要注意保暖。”

轻软的布料搭上来,舒眉心里微微一颤。

韩青果然带朵朵到餐厅来吃饭。

陆潜端出日式照烧鸡肉串、鲜果猪扒焗通心粉、匈牙利牛肉汤和一份香蕉糯米饭。

韩青忍不住惊叹:“这些都是你做的?”

“菜式是我贡献的,很多就从厨艺教室跟老师学来的的。现在做菜的主要是特聘的专业大厨。”陆潜介绍道,“我也研究过适合小朋友吃的菜式,这几样都口味比较浓郁又不辣,有的还含有水果,孩子应该会喜欢。泰式的芒果糯米饭我怕小朋友会过敏,所以根据季节准备了香蕉、草莓这些时令水果来替换,你可以让她试试看。”

“谢谢,光是这样看着就觉得很好吃了。”

朵朵对那份鲜果猪扒焗通心粉情有独钟,几乎不太碰其他的菜,就算妈妈给她盛到盘子里,她也像没看到似的。

“她吃东西就是这样,不爱吃的一口都不沾。”韩青语气中带着宠溺和一丝无奈,“家里烧饭的阿姨换了好几个,有时候并不是菜烧得不好吃,不过就是不合她的口味。她常常就是要连续吃某一样东西,人家也记不住去迎合,我就想还是自己来算了。”

“辛苦了。”陆潜说,“她爸爸呢?”

“我们分开了。”

“抱歉。”

“没关系。”她笑笑,依然沉静如水,“很多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最后都筋疲力竭不得不分开。但我们之间本来就有点问题,孩子的事只是个催化剂。”

说这些话的时候,朵朵已经吃饱了,兀自跑去看那两面手绘墙。

短暂的静默之后,陆潜问她:“你要不要来杯葡萄酒?”

“好啊,有什么推荐?”

陆潜将水晶杯放在她面前:“我们本月主打的利口甜酒,真正的酒庄直供,自采自酿。”

她呷一口,称赞:“口感很清新,甜度正好。这酒叫什么名字?”

“舒眉酒,用我太太的名字命名的。这个餐厅的葡萄酒都来自她的酒庄。”

“舒眉酒……好听,你跟你太太感情应该很好了?”

“嗯。”

他唇角扬起弧度,有激赏、喜悦和自豪。

“真好……”韩青像长舒了一口气似的,“真好啊。”

朵朵喜欢手绘墙,驻足不肯离去。

陆潜干脆拿颜料和画笔来给她:“想画什么,都可以画在这一面墙上。”

韩青蹙眉:“这样没关系吗?”

“没关系,这面墙当初本来就当涂鸦用的。朵朵这么有想象力,风格正好合适。”

舒眉负责的这一面深色墙面,本就是天马行空,随性所至,她一定也不介意有另外的小伙伴跟她一样挥洒自己脑海中的世界。

果然,她再来餐厅的时候,一眼便看到新添的杰作。

“哇,这是谁画的啊,太有创意了!”

虽然只是很小的一块,太色彩浓烈,图样不规则却又在视觉上引起极度舒适,很难不去注意。

“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小朋友,她跟她妈妈一起到餐厅来吃饭的时候画的。”

如果是个成年人,在她辛苦画好的这面墙上随意涂抹,她说不定还会感到不爽,可是得知这是出自一个孤独症小朋友的手笔,她动了恻隐之心,反而觉得这样的笔触是非常珍贵的。

她终于理解了陆潜所说的,努力过了才知道天赋有多么重要。

“我小时候觉得你画画就很厉害了,啧啧,果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也觉得好对吧?”陆潜指着其中一块图案,“你看这个,我觉得她应该也是在重复你之前在这块墙上画的这些酒标,但又有她自己的创意。你最近不是在找平面设计师设计商标吗?从这里面能不能找到点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