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他在,叫谁?

明明是自己的名字,此刻听起来却万分陌生,她来到这里不过短短数日,接触过的人屈指可数,为什么会有人认识她?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

鬼手上有着属于剑士的厚厚的茧子,掌心宽厚,指甲也修剪整齐,不像一般的鬼那样尖利狠绝,甲盖浅粉,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除了那凉透的温度,这一双手,像极了人类。

童磨的手已经重新长了出来,上弦之鬼的再生能力是极强的,恢复后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只是那被砍掉的地方到底在隐隐作痛,令他有些不快。

已经很久没受过这样的伤了,偏偏对方还是比他高一位的上弦,就算要打,他也不一定有把对方弄死的可能。

即便他把猗窝座从上贰的位置拉了下来,也不代表他能成为上上壹。

黑死牟和其他鬼可不是一个等级的。

“看来你是决心跟我争抢这个女孩了吗?”

挤出一张笑脸,童磨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拿好手中的扇子:“难得你想要,这次我就让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珍惜。”

算了,只是一个美味的食物,他要就让给他好了,再去找别的就行,不过是人类。

这样一想,原本那生出的微微苦恼也很快消散。

他转身离去,本来也就是和黑死牟聚在一起谈事情,事情谈完了,美味也不见了,他没有任何留在这里的理由。

这块土地上只剩下一人一鬼,还有躺在一旁的尸体,冰荆棘由于主人的消失已不再束缚着少女的肢体,可她却依旧不敢动,鬼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脸颊上,凭他的实力,只需轻轻一点,就可让她丧命。

“真的很神奇呐。”手指从脸颊移动到下颌,激起一连串鸡皮疙瘩,“他也是,你也是,为什么这世上例外的存在会有这么多呢?”

他那六只眼实在有些瘆人,整齐地排列在脸上,瞳孔呈现出金色的裂痕,眼白部分则被血色覆盖,左额和右侧脖颈有着火焰样的花纹,愈发显得他面容诡异。

此刻这六只眼一起盯着她,冷汗一点点从体内冒出,打湿了额发,被这个鬼轻柔地撇到了一边。

“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鬼,也就是黑死牟感慨道,这种情绪于他而言已是陌生,好多年没有出现过,“跟我第一次见你时一模一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强撑着身体,轰冻娇直直对上着鬼的视线,无论面临怎样的困境,她都绝不能退缩,此乃英雄尊严。

“是记不到了吗?”黑死牟喃喃自语,“还是转世……算了。”

他还记得这个少女蜷缩在缘一的身后,对他投来复杂的目光,明明是双生子,两个人得到的却从来都不一样。

另一只手也探出,似是要感受更多少女的温度。

没人发现,他的动作竟算得上小心翼翼。

像是触碰一个随时破碎的梦。

“轰!”

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随即就是炸·药**的巨响,烟雾瞬间笼罩聚合,将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轰冻娇只觉得无力的身体被人扛起,飓风在她耳边吹过,刮得脸颊生疼。

在逐渐远离的过程中,她看到那个鬼直起身,似在凝视自己的手,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烟雾阻挡了她的视线,没有鬼的追击,他们逃跑得很顺利,到底失血过多,轰冻娇只觉得眼前发昏,渐渐维持不了清醒。

在昏睡前的最后一刻,她似是听到宇髄天元懊悔的声音:

“对不起……”

她陷入了深层黑暗。

轰冻娇再度睁眼时已经是第三日,她昏睡了整整两天,腰间和手腕上的伤已经被好好包扎,稍微一动就疼得厉害,嗓子干涸,她张了张口,几乎发不出声。

见她醒来,照顾她的小清哭的稀里哗啦,小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直说生怕以后见不到她了,少女扯开嘴角笑笑,想要安慰,却实在说不出话,只能虚弱地抬起手臂,摸摸她的小脑袋。

莫哭了。

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哭泣了。

轰冻娇的受伤在队里引起了很大的重视,直接正面对上上弦竟然还能全身而退,甚至没有缺胳膊少腿。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会放过她,但这已是一个足够引得人探究的事实。

“不知道那是上弦之几,但绝对不弱!”急于救人的宇髄并没有看清那个穿着和服鬼的面容,他之前也从未接触过,“他没有追过来真是万幸。”

要不然,带着昏迷少女的他还真没有一战之力。

“更可怕的是,恐怕当时还有一个上弦存在。”探索了现场的炼狱这样说道,当时在场有三种截然不同的攻击存在,除却轰冻娇的,还剩下两种,分属于两个不同的鬼。

蝴蝶忍捏紧了拳头。

“是童磨,上弦之贰。”

那个杀了姐姐的童磨。

她看过那个游女的尸体,和她见过的其他被童磨吃掉的女子一样,只是还没完全吸收完,如果当年不是自己及时赶到的话,姐姐可会是那副模样吧,连最后一口气都不能留下。

“不排除是上弦之中发生了冲突,一时争执才让那女孩捡回了一条命。”伊黑小芭内这样分析着。

“又或者是,他们也发现了冻娇的能力,产生了兴趣。”竹帘之后,产屋敷坐在软垫上,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灾难,又是一次机会,一次让他们抓住马脚接近上弦的机会。

“更有可能,鬼舞辻无惨通过他们的眼睛看见了什么,下达了指令。”

提到这个名字,空气在一瞬间陷入了死寂,

它代表仇恨,代表一切罪孽的源头。

“是我的错。”宇髄苦笑一声,这种情绪在他身上很难见到,“我不该将她一个人放在那里,无论什么理由。”

“不要这么想,谁知道会有上弦从那儿经过。”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很努力了。”产屋敷轻轻咳了两声,调整自己的呼吸,“我的孩子们,尽管放手去做吧。”

“我们终将胜利。”

轰冻娇卧床了整整四天才得以下床,手腕的伤口基本已经痊愈,腹部却只是刚刚结痂,她还不被允许进行高强度的运动,只能每日坐在庭院内,自主进行着全呼吸的训练。

“你还好吗?”虫柱手下的女孩,负责后勤的神崎葵悄悄来到她身边,手上还端着一盘柿饼,仔细端详了她的脸色,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好了不少。”

“葵小姐。”轰冻娇轻唤了一声,“谢谢。”

“别跟我客气了。”神崎葵坐在她旁边,自己先拿起一个柿饼嚼起来。

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温暖舒适,在这宁静美好的氛围中,几日前的经历仿佛一场噩梦,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