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回京(第2/2页)

……在边漠激战时,他即已收到了姐姐薨逝、母亲被囚的消息,信中,圣上写明事情因果,他相信信中所言,如若姐姐之死另有隐情,圣上不会在那样的敏感时刻,写亲笔信告知,而会为稳他沈湛的心,为稳军情,千方百计地暂瞒此事,确保战事胜利,边漠太平。

……纵使母亲千错万错,他和姐姐是母亲的孩子,是母亲给予他们生命,给予他们清贵的生活,将他们养大成人,如若真要有一人以性命替母亲保命赎罪,他愿那人是自己,而不是姐姐,他和姐姐说过,万事宽心,等他回来,可他人回来了,姐姐却长眠地下,音容笑貌不再,只有眼前这个冰冷的坟冢……

……原以为此生终于做成了一件事,可却又是败了,姐姐走了,母亲也变得半醒半疯,神智迷疯时,不知道他是谁,而一旦清醒,认出他来,短暂的怔愣后,即会痛骂他背叛自己生母,害她一败涂地、沦落到如此不堪境地……

……他走时,母亲鬓边已生了几丝白发,回到府中,他有预想被囚的母亲,会因自己的背叛、因姐姐的死亡、因多年谋划付诸流水、因两手空空、再无权势、只能在内宅之中度过余生,而有多么伤心憔悴,但也未想到母亲会近乎半疯,未想到那几丝白发会如潮水漫开,覆得母亲满头白发如雪……

……他也原已做好被母亲痛恨斥骂的准备,可当母亲激烈怒骂的言辞,像刀子一样扎在他的身上,当母亲红着双眼,手指着他,情绪激动地说是他的背叛害了自己的母亲、害死了他的亲姐姐时,内心强忍的痛苦,终是迸发出来,让他无法直面母亲,几是逃了开去……

……小时候他被父母亲斥责时,姐姐会替他求情,会私下里悄悄安慰他,长大后他和母亲闹了不快,也习惯同姐姐说上几句,但现在,再无人倾听安慰了,姐姐不在了……永远不在了……

牵马的缰绳,从掌中无力滑落,沈湛手抚上冰冷的墓碑,轻靠了上去,临近初夏的风,混着山湖的枝叶清气,该是沁爽的,可拂在他的面上,却似凛冽冬日里的寒风,刀割一样疼,余生春夏秋冬,皆是一样的了,永是茫茫雪原,天地空冷,岑寂无声。

原应无声,可长久的沉寂后,却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沈湛侧首看到来人,那脚步声,也就一声声地落到了他的心里,来人近前停步,他亦不动,几步之遥的距离,却似隔有天堑,无人再往前半步,亦难再往前半步,倒是“紫夜”毫无顾忌,为久别重逢,高兴地甩着鬃毛,抬蹄踏前,亲密地靠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