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炸(第2/2页)

不同于其他患者家属,她直接可以看到抢救室的情况,正因为能看到,反而比其他人多出很多惊心动魄。

主刀医生和助手的交谈,仪器尖锐的报警,冰冷的手术灯……一切的一切,分分秒秒,都在增大她内心的焦虑。

——“瞳孔散大,呼吸困难,脉速弱,皮肤粘膜有淤点……还不能判断是否有体腔出血……”

——“怀疑是急性中毒,皮下注射维生素K1,准备血液灌流!”

——“毒物通过外伤直接进入血液……问过家属是哪种毒吗?”

Yoko突然消失在长椅上。

忍足惠里奈被吓了一跳,但也就过去两秒钟,一眨眼的功夫,Yoko又出现了。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人。

少女把从战场上揪回来的白濑往地上一扔,板着脸问他:“刀上涂了什么?”

白濑这时候倒成了硬骨头,闭着嘴一声不吭。

Yoko果断抬起脚踩上他胸口,用力往下一碾。白濑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胸口发出“嘎巴”一声脆响。

他的肋骨断了。

“说。”

白濑把头一撇。

“有本事你杀了我。”

Yoko目光沉沉,一脚踩上白濑手指。

手指尽断,他惨叫出声。

“说。”

膝盖骨被碾碎。

“说。”

腰椎被踢断,他这辈子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少女厉声道:“说!!!”

“伊、伊莉丝?”

忍足惠里奈僵在长椅上,她脸色苍白,看上去吓坏了。

从抢救室出来的护士长也是一惊,连忙过来阻止。

“这里是医院,你在做什么?!”

“我在救人。”

Yoko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冷静而漠然。

仿佛她脚下踩的不是一条生命,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Yoko从来没有真正厌弃过什么,善与恶一直在她心里并存,甚至很多时候,她眼里的一棵树一朵花,和人类也没什么不同。

哪怕当初赶走白濑他们,最多也只是为组织里的那些孩子着想。

不喜欢,并不等于讨厌。

她是这座城市,城市该不该有自己的喜好,千百年来一直都没个定论。

只是今天,她由衷地讨厌脚下这个人。

想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敲断。

想捏碎他的头。

想挫骨扬灰。

Yoko踩着白濑的头,弯下腰,没有感情的眼珠死死盯着他。

“什么毒,说!”

白濑咳嗽着,嘴里吐出血沫,还知道讨价还价:“我告诉你,你必须放过我。”

Yoko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脚踩在他脖子上。

她一点点往下压。

“我这就送你给中也陪葬,黄泉路上,还能有个玩物给他解闷,挺好。”

白濑喘不上气,脸色渐渐涨紫,喉咙里发出类似骨头摩擦的咔咔声,他才突生出对死亡的恐惧。

“耗子药,是耗子药!毒|鼠强!”

护士长匆忙回抢救室,告诉大夫这个消息。

忍足惠里奈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抱住Yoko的腰:“伊莉丝,别踩了,他真的会死的!”

Yoko没有挣扎,任由小姐姐把她往后拖。

“你可吓死我了。”

忍足惠里奈把少女按回长椅,长吸一口气,努力缓和气氛:

“就是他伤害了你的朋友?咱们出出气就行了,千万别真把人往死里打。”

她一边劝着,一边思考致人伤残判几年。忍足家在背后活动一下,能不能赔钱了事。

Yoko木着脸。

抢救室那边,中也的情况并不乐观。

——“毒|鼠强?这种剧毒的东西早被禁止使用了吧,这什么仇什么怨啊。”

——“患者开始抽搐,上肌松药和速尿……气管切开还是插管?”

Yoko突然站起来。

几个医护人员正把白濑往担架上抬;忍足惠里奈在这边看着Yoko,生怕她冲动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看到Yoko站起来,她也紧张地跟着站起来。

“伊莉丝,冷静点。”

忍足惠里奈拉住少女的袖子:“没事,你朋友一定能活下来,相信医生。我们医院经治的老鼠药中毒患者,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

——“医生,患者心率正极速下降……”

——“肺和纵膈腔出血!”

——“怎么会这么严重?不应该啊。”

Yoko甩开忍足惠里奈的手,一步步走到白濑面前。

白濑瞪着慌张的眼,他往后缩了缩,却因为疼痛抽了口凉气。

医护人员面面相觑,用身体挡住白濑。

“小姐,别冲动。再乱来我们会报警。”

“不劳费各位,一会儿我自己去警局自首。”

只是擂钵街的闲事,无论市警还是军警,应该都懒得管。

少女面若冰霜。

“我早该这样做了。”

她伸出手,速度快到手臂成一道虚影,医护人员甚至都没看清她的动作。

看上去纤细又柔弱的手指,落在白濑脖子上。

“咔。”

寂静的空间里,这声脆响所有人听得真真切切。

白濑的手顿时无力地垂下来,歪着的头颅上,那双眼永远失去了神采。

他死了。

“伊莉丝!!!”

在忍足惠里奈惊恐的目光中,无数道黑色链状纹身在刚刚杀了人的少女身上飞快蔓延。

双腿,胳膊,还有脸颊,那些丑陋的黑色纹身如同活了一样,带着杀气和恶意,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攀爬,缠绕住她的颈喉,捆绑着她的四肢,将她牢牢束缚。

“唔……”

她蜷缩起身子,忍不住呻|吟一声。

诅咒所过之处如千刀万剐,啃噬着她的血肉,而锁链最终汇聚的心脏位置,一瞬间抽紧。

一双名为“天道”的无情之手,将她死死捏在手心,用力碾压搓揉,打断她的脊梁,剥光她的自信,磨平她的锋芒,试图让她抛弃尊严,永远的跪下,永远如草芥般偃伏。

她浑身颤抖,衣服都湿透了,努力喘着气压抑下堪比酷刑的疼。

“Yoko小姐?!”

太宰才赶到医院,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忍受着巨大痛苦的少女。

少年一愣,跑过来蹲下,下意识想伸出手抱她起来:“你怎么——”

话音突然顿住。

他看到,这个一向开朗乐观的女孩子,这个像小太阳一样温暖明亮的女孩子,正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掉眼泪。

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