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4页)

这么贵?

不止鱼奶奶惊呆,鱼丑蔻也惊呆了。

给她做一件衬衫少说也得三尺布,12块钱顶的上家里人大半月的分成。

鱼阿蔻从奶奶背后钻出来,笑的甜甜的,“姐姐,我不要这个布,我想要那匹棉布。”

已当了妈还被叫姐姐的售货员笑容满面。

再看看鱼阿蔻的长相,哎呦,这小姑娘长得可真好!

脸上的笑容更盛,实心实意的劝道:“那是棉布,可不如的确良,做出来的衬衫软趴趴的,一点都不定型。”

“你再看这颜色,的确良比雪还白,棉布透着杏黄,你要觉得贵,就买一尺的确良回去做几个假领子,藏衣服里谁都看不出是假领子。”

鱼阿蔻心里却有着自己的主意,的确良确实如售货员所说版型好,颜色正。

但它不透气、不吸汗,天热闷,天冷透。

确定道:“姐给我扯棉布吧,扯六尺我能做两件衬衫呢。”

扭头小小声哄奶奶,“奶,一件衬衫我没有换洗的,用棉布做两套我有个换洗的,回去我画样子要小堂姐给我做,做出来的绝对比的确良衬衫好看。”

鱼奶奶默认了,小孙女说的是实情,她最多只扯得起五尺布。

抬头望向货架,指着蓝色的劳动布说:“同志,我们就要棉布,你再给我们扯三尺这个色的布。”

“棉布8毛一尺,劳动布1.5块一尺,加起来是九尺布票,九块三毛钱,您得先给钱。”

鱼奶奶掏出怀里的手绢,湿了湿手指,一张张的数了钱票出来交给售货员。

鱼阿蔻瞄了眼,手绢里的钱少了一半,布票已经没了。

售货员不用尺子量,直接用粉笔在布上画了条线,拿起剪刀咔擦咔擦笔直的剪下去,剪完再量,不多不少刚刚好三尺。

鱼阿蔻惊叹,这眼力好准。

鱼奶奶不住的点头,“闺女你这手艺厉害!”

售货员笑,“婶你说笑了,我吃的就是这碗饭。”

从柜台下抽出油皮纸,三两下的把折叠整齐的布包进去,抓着棉线快速的绕过纸包,手指用力扯断线,拿出纸笔写了张单子,再盖上章,把单子和钱夹在头顶挂在铁丝上的夹板,扬手一推,铁丝带着板子滑走。

鱼阿蔻视线跟着板子移动,夹着钱的板子滑向了大堂角落的收银台,收银员拿过单子和钱再三确认过,在单子上盖上章,夹回到板子上推回来。

抬头看天花板,就见天花板上纵横交错着许多铁丝,像张大蜘蛛网。

售货员把布和票递给鱼奶奶,“婶,这是您的布和收据,您收仔细了。”

鱼奶奶小心的收过,再三道谢后拉着小孙女走。

路过糖果区见小孙女一直望着糖,顿住脚,“蔻囡,奶给你买点糖?还有那啥叫饼干的?你学习累,买点给你补补。”

鱼阿蔻心底软软的,她奶奶估计还不知道饼干也要票呢,她们哪有票?

再说,她看的也不是糖果。

而是糖果后面的那个柜台,那里卖的都是杂货。

她想给奶奶和小堂姐买点能涂脸涂手的。

拉起奶奶,“奶,我们去那看看。”

走到柜台前,指着乒乓球大小的蛤蜊油问:“这个多少钱?”

售货员喵了眼,“2毛一个,不止能擦手还能擦脸。”

鱼奶奶连忙拦住孙女要出口的话,“蛤蜊油在供销社只要7分。”

售货员嗤了一声。

鱼阿蔻:“奶,供销社那个不能擦脸,咱买两个,你和我小堂姐一人一个,免得你们冬天脸干,我出钱,你以前给我的压岁钱我都没花过。”

“买什么买?一辈子没用过这个东西也没见我烂脸。”鱼奶奶虎着脸,强势的拉着孙女走人。

鱼阿蔻无奈,准备等过会再来买。

走着走着,眼神停留在一个柜台走不动了。

透明的玻璃柜里,黑底刺着枝红梅的钢笔静静的躺在那里。

鱼阿蔻忍不住不顾形象的趴在柜台上,这可是后世称国货之光的“红梅”钢笔!

一支就能换栋四合院的钢笔!

“请问这支钢笔多少钱?”

男售货员扶了扶眼镜,“十一元,但它因为是验试产品所以不要工业券,别看这只钢笔是国产的,可他比许多要工业券的外国货都好,不漏墨水,书写流畅…”

鱼阿蔻垂下了肩,是好,可她目前买不起。

道谢过恋恋不舍的往回走时,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两眼。

不知道下个星期前她能不能买得起。

出了百货大楼的大门,鱼奶奶突然说:“蔻囡,你周婶子托我有点事,我不方便带你去,你先去逛逛,等会咱们在城口那颗杨树下汇合。”

“好,那奶奶你小心点。”鱼阿蔻也有事要忙,慌不迭的点头。

分开后,鱼阿蔻背着包去了医院。

找到楼梯后,直奔三楼的生产住院部。

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盯着来来往往的病人或者家人。

待看到一个端着饭盒的婆婆从病房里出来,连忙跟上。

她观察过了,婆婆花白齐脖的头发梳的整齐,用两个黑色一字夹夹在耳后。

身上穿着劳动布的褂裤,衣领处露出白色的的确良衬衫领。

脚踩胶底劳动鞋。

衣服虽五成新,但上面没有一点缝补过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婆婆还没洗的饭盒里,飘出红糖鸡蛋水的甜味。

鱼阿蔻跟着她来到水龙头下。

苦着张小脸问,“阿婆,你知道哪儿能把红糖卖出去吗?”

洗饭盒的于心听到声音转头,见是个眉目精致的女孩。

心下狂喜,“你要卖红糖?”

鱼阿蔻:“恩,要卖的。”

“那我买,”于心看到这里人来人往的,连忙甩掉饭盒上沾着的水,“跟我来。”

鱼阿蔻见她去的病房的方向,抬腿跟上。

到了病房,于心示意她轻声。

鱼阿蔻瞄到病床上头上带着护额,身边躺着襁褓的产妇了然。

于心急急的问,“你有多少红糖?成色咋样?”

鱼阿蔻声音低的弱不可闻,“有五斤,商场都买不到的好糖。”

“那你哪儿弄的?”于心打量着她的穿着怀疑。

鱼阿蔻抿嘴,“我大堂哥是家里长孙,受了很重的伤快死了,这是别人賠的,家里人说把糖卖了,等会给大堂哥交住院费。”

“你让我看看东西,好的话我全要。”

能把大孙子称为长孙的都是有点家底的人家,这小女孩穿这么破,肯定是家里重男轻女,自认为懂了的于心,准备红糖要是真的好,她就包圆。

鱼阿蔻从背包里掏出糖包,打开牛皮纸,“阿婆,你可以尝下试试。”

于心用筷子沾了点糖放嘴里,满意的颔首。

“五斤我全要了,你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