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凌北归沉吟片刻,“去广化路的于家。”

“好的,凌教官。”

随着话音的落下,司机小吴将车子调头缓缓朝广化路的方向驶去。

凌北归摇下车窗,徐徐晚风带着凉意将车内的闷燥空气一扫而空,让人神清气爽,轻吁出口气,眉目舒展的望着窗外沉睡的万物,觉得心潮都静了下来。

“叭——”

刺耳的喇叭声震得他蹙眉。

小吴从后视镜看到他的表情忙解释,“前面的三人走的歪歪扭扭,我怕他们撞到车才摁喇叭的。”

凌北归微微颔首,再次将目光投到窗外。

片刻后就在路边看到了三人,一男一女肩膀上架着女生的胳膊前行,女生较矮,而两人又比较高,女生被架的低垂着头脚尖离地。

车子与三人擦身而过时,听到中间女生含糊不清的哝语,“小…小堂姐,我们去哪?”

这嗓音似含着糖在舌尖滚过,绵软的让凌北归脊后窜上条电流。

架人的女生恨铁不成钢道:“当然是带你去看医生!你说你为了那个野男人值得吗?都把自己折腾的发高烧…”

凌北归不欲听人隐私,抬手关紧了车窗。

“开快点吧。”

“是。”

劳彩霞见车子远去,眉梢间勾出得意的笑,她就知道坐轿车的人不耐烦听这种事,他们会嫌这种事污了他们高贵的耳朵。

苟冬席望着鱼阿蔻玲珑有致的身子吞了吞口水,“彩霞,你架了这么久也累了吧?干脆我抱着她好了。”

“你休想!”劳彩霞当即甩开肩上的胳膊,怒气冲冲的推了苟冬席一把,“心疼我是假,想要抱她才是真吧?你说!你是不是也看上这只狐狸精了?”

苟冬席忙去哄她,“怎么可能!我的眼里心里都是你,不然那么多女生喜欢我,我怎么就只跟你处对象?我抱她还不是心疼你,咱俩那啥那么久了,我这不是怕你肚里有了孩子会累到嘛?”

劳彩霞害羞的攥着自己的辫梢,撞了一下他,“你说的都是真的啊?”

苟冬席见饼脸黑牙的她做出这番姿态,强忍着恶心道:“真不真的你还不知道吗?”

“算你识相,”劳彩霞高兴起来,“我不累不用你抱,快走快走,再走半个小时咱们就到了,我巴不得现在就看到她掉进淤泥里爬不上来。”

若是有可能,她更想让男生们看到这一幕,看看他们心目中的高岭之花是如何被践踏的。

苟冬席再次觉得她和钱娥一样,人丑心又毒,心里思索着等办完这件事就找钱娥勒索一笔钱,拿到钱就踹了她再找一个,再找一定要找个家里有钱又心思单纯的千金小姐。

两人各怀鬼胎的架着鱼阿蔻前行。

而另一边的凌北归也到了于家的小楼前,下车后准备摁门铃之迹,脑子里蓦地闪过道灵光。

不对!刚刚那个声音是鱼阿蔻的,只有她的声音会让自己脊背窜过电流,而搀扶着她的人绝对不是她小堂姐,就算三年过去自己不记得她小堂姐的名字长相,但他记得她们姐妹的关系非常好,既然好又怎么会说出为了野男人这种话?

而且鱼阿蔻的状态很不正常,不是生病就是被人下了药。

当即在脑中勾画出C城的地图,刚才碰到鱼阿蔻的地方是四里口,四里口通向城外的四个方向,但那两人以肩架人,说明他们要去的地方不远,那就排除了路途遥远的西、北方向。

两人手上没拿任何作案工具,而城外又无山无河不能毁尸灭迹,这就表明有人接应他们,需要人接应那就要有藏身地点,东方路况不佳且四周空旷明显不合适,如此一来,他们要去的就是城南荒废的城隍庙。

确定地点后交代小吴,“我必须马上去城南二岔口的城隍庙,你去通知于蒙说鱼阿蔻被人劫持,让他带上嘴风严实的帮手与医生速速赶来。”

凌北归说完坐进驾驶座,车子如离弦的箭猛窜出去。

“是!”喝了一嘴尾气的小吴马上去摁门铃。

凌北归此刻眼睛紧盯着前方的路,嘴唇抿成一条线,为什么自己没能早点想起声音是鱼阿蔻的?

于家与城隍庙隔了半个城,如若这段时间鱼阿蔻出了什么事…

当下不敢再想下去,冷着脸将油门踩到底,哪怕身子被路况颠簸的前后左右剧烈摆动,头频频撞向玻璃,亦未曾松开脚。

另一边的劳彩霞两人来到了废弃的城隍庙,把鱼阿蔻扔在了地上。

打着斜光束的月光从庙顶的窟窿处泄下来,照的内里亮如白昼,庙内早已没了供奉的佛像,只余十尺见方的底座,底座上方悬挂着条边缘飘絮的佛幔。

明明此地没佛,两人却觉得心口发毛,丝毫不敢抬眼看四周。

劳彩霞眼睛死死的盯着鱼阿蔻,她要把鱼阿蔻绑起来先打一顿。

嘴上说:“你出去看看钱娥来了没,我在这看着她。”

苟冬席缩着脖子跑了出去。

劳彩霞跳着脚伸长胳膊去够佛幔,手刚抓到脏到看不出本色的佛幔,一层厚厚的陈年灰尘就飘了出来,扬了她一头一脸。

“咳咳咳…”劳彩霞不止被呛得剧烈咳嗽,眼里更是进了许多灰尘,瞬间被刺激的泪流满面。

感受到眼中有沙砾感,忙去揉眼,只是越揉沙子钻的越深,眼睛也睁不开来。

“你tm的也帮着这个狐狸精!”

劳彩霞气的抬脚去踹底座,哪成想黄泥垒的底座内里却包裹着石头,薄薄的黄泥只是外衣,脚尖踹上去好似踢到了铁板,清脆的一声咔嚓声响后,顿时疼的尖叫出声,抱着剧痛的右脚跌坐在地,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惨叫犹如惊雷,破开了鱼阿蔻昏沉脑子里的迷雾。

密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鱼阿蔻缓缓的睁开眼,迷瞪了两秒后,下意识的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见惨叫的是劳彩霞,而自己又身处破庙,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个大概。

看来是劳彩霞把生病的自己弄来这里的,哪怕暂时不知她的意图,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是好事。

想起身,却发现身子因生病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鱼阿蔻干脆放弃起身,靠坐在底座上摸着小腿上的凸起处垂眸沉思,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先走为上策,二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不如趁机将劳彩霞和她的同伙摁死。

她比较偏向第二条,但这条风险比较大,她不知劳彩霞的同伙有多少人,而她如今头晕目眩又没什么力气,如果对方人多又是壮汉的话,她就算拼了也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为这群人伤到自己不值得,所以还是先走为好。

鱼阿蔻面无表情的暼了眼睁不开眼,扳着脚咒骂惨叫的劳彩霞,撑起身子,拎着脱掉的鞋子,蹑手蹑脚的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