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等姜染姝出月,天色已经冷下来。

脱掉轻薄的夏衫,换上素缎秋装,织造局赶制出来一批衣裳供她选,姜染姝目光徘徊,见着哪一件都觉得好。

不得不说,出月后她的身材好上许多,曲线愈加玲珑起来,等闲修身些的衣裳,她有些不敢上身了,毕竟她如今是嫔位,和贵人的随意比起来,相对要求更严格些。

今儿是满月酒加册封礼,因此要穿嫔位吉服,香色的吉服在领子和大襟的边缘处,绣上四正龙三行龙,奢华无比的吉服上身,再带上吉服冠,姜染姝望着铜镜中的身形,有些不敢置信。

犹记得刚穿越的时候,她还想着怎么保住小命,到年岁出宫后,找一个殷实人家,过自己平淡的一生。

怎的就在深宫中越耗越深了。

瞧见奶母抱着的小襁褓,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繁杂的礼仪过后,便是相对轻松的宴席。

六宫诸人凑在一处,难得齐聚。

姜染姝今儿是主角,位置安排在佟贵妃之下,再往下是安嫔等七嫔,下头是贵人。

这坐的高了,视野果然和坐在贵人位上不同。

贵妃端坐在上头,言笑晏晏:“还是禧嫔厉害,打一承宠便有了,一举得两个孩子。”她比了两个手指头,笑吟吟道:“本宫瞧着便艳羡的紧。”

七嫔中没有孩子的妃嫔,眼神登时不对了,这么一个包衣宫女,原本要跪着伺候她们的卑贱存在,如今倒儿女双全踩到她们头上来。

僖嫔恨的牙根痒痒,看着禧嫔的眼神恨不得生吃活剥了她,只她惯会掩饰,只垂眸装作对面前的茶盏感兴趣。

禧嫔,僖嫔。

倒真没什么区别了。

又听佟贵妃夸赞道:“姜禧嫔向来是个可心的,前些日子折腾着修缮景仁宫,便是为着她哩。”

她漫不经心的扔下一个大雷,看着众人的眼神越加嫉恨,心中满意。

她为什么要自己动手,动口挑拨的功夫,她们便尽数受不了了。

景仁宫那是孝章康皇后的遗居,皇上向来不许人动,也不是没有人在得宠的时候提过,都被撅回来了。

可如今竟然被人占住了,患不寡而患不匀,她有我没有这种情况下,怎能不招人嫉妒。

宜嫔扯了扯手中帕子,勾出笑意道:“禧嫔妹妹貌美如花,这阖宫没有一个比得上。”她转身看向下首,微微扬声道:“瓜尔佳庶妃,你说对吗?”

丹宁面色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在宫中待这么久,又被精奇嬷嬷下死手磋磨,有些该懂不该懂的道理,她已经学到了。

这会子她已经察觉对方是拿她当筏子,想要羞辱禧嫔,瞧着对方精致的眉眼微抬,似笑非笑的瞥着她,丹宁脑子一热,话便冲出口了:“后宫妃嫔当以德行为重,整日里妖妖娆娆烟视媚行像什么样子!”

姜染姝都被她气笑了,这没脑子的蠢货。

她用帕子掩唇,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尖利的太监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如果说她升为嫔位,再入主景仁宫,特别招人眼的话,那么在她册封礼上出现皇帝,这便是空前绝后的宠爱了。

佟贵妃的眼神也跟着不对了,她贵妃的册封礼上都不曾有帝王出现,一个小小的包衣奴才凭什么。

康熙来之后,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着重在姜染姝身上瞧了瞧,这才跟贵妃说道:“这些时日你劳累了,做的很不错。”

夸过佟贵妃,又吃了一盏酒,康熙便匆匆离去。

留下一室沉寂,原本对姜染姝冷嘲热讽的宜嫔强行挽尊:“禧嫔这个妹妹……”她笑了笑,洒脱道:“惯爱开玩笑的。”

丹宁鼓着脸,她瞪大眼睛看着高高在上的帝王,对方让他深深的着迷,那身上是怎样的一种气质,神秘疏离,带着无上的尊贵。

想到姜染姝被这样优秀的人捧在手心里宠爱,她的内心就像是被蚂蚁啃噬般难受。

听到宜嫔这么说,她鼓了鼓脸颊,不满的看了一眼姜染姝,冷笑道:“她就是这样的人,谁开玩笑了。”

一句话把宜嫔堵的要死要活,本来是为了示好,结果被一个小庶妃这样接话,她便有些不忿,冷声道:“瓜尔佳氏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不成,一个庶妃是哪来的底气编排高位妃嫔的?”

她向来爽利,并不是个好脾气的,这般眉眼含煞,冷冷的望着她,瞬间让丹宁气虚。

她弱弱开口:“宜嫔娘娘教导的是。”

姜染姝轻笑一声,仿若漫不经心般开口,还带着点亲昵:“小孩子家家的。”

安嫔眸色深了深,对方指着禧嫔鼻子骂,她还能笑吟吟的,这份气度就要不得。

哪怕恨得牙根痒痒,想要祭刀,这面上也得笑吟吟的,让别人瞧不出什么来,方为正道。

李氏喝了一口茶,笑着开口:“我那养着一个孩子都受不了,你这两个估摸着会很累。”

“趁着万黼睡的时候,本宫便赶紧眯一会儿,省得他醒了又闹着要陪,日日都缺觉的紧。”

她絮絮的说着养儿小事,将话题从姜染姝身上扯下来,一时间室内只剩下有孩子高声谈论的声音,倒显得和谐极了。

应付完她们回到景仁宫,走进宽阔的内室,她一时有些不习惯。

角房也好,侧殿也罢,乾清宫能够分给一个妃嫔的地方总归是很小的。

将两个小家伙妥善安置好,姜染姝端起花茶,慢悠悠的啜饮。

今儿在席上又见着乌雅常在了,她坐在人群中,低眉顺美并不怎么显眼。

眼神扫过五阿哥胤禛,也是淡淡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在里头。

姜染姝有些不解,这是感情消散,还是原本就这样?

想到历史上,她在雍正登基初始,皇位不稳的时候,闹着说他皇位来路不正,是她小十四的,姜染姝一时间更不确定了。

当初雍正危机四伏,剩下的几个皇阿哥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谁曾想到捅刀最深的是亲娘呢。

姜染姝抱起跑过来的余年,摸着她柔顺的毛发,百思不得其解。

“喵呜~”铲屎官我们又换新家了?

“喵呜~”我已经去侦查过了,这里很大很好玩,墙角有一个蚂蚁洞,还有只蟋蟀哩。

“喵呜~”我还见到一直缅团,那个钢铁直男不好看。

余年特别有倾诉欲,喵呜喵呜的叫个不停,姜染姝含笑替它梳毛,看着它舒服的呼噜呼噜叫,不由得愈加开怀。

月子里头忽视它良多,好在它一直守着,见她不能出去玩,竟然能强忍着在床边转悠了一个月,最大的散心也不过是去瞧瞧两个孩子。

“哇~”小公主哇的一声哭了,她一弄出动静,把小阿哥也给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