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虽然不知曲文怀究竟因为何事被主家撵了出来而且还落魄至此,但徐容绣观曲文怀眉目清明并不似歹人,而且宋家铺子如今的确需要人手,听了曲文怀的话徐容绣先是一愣接着便喜道,“自然,曲公子若是愿意,我宋家自然欢迎。”

曲文怀来时似乎还忐忑,见徐容绣想都不想便应下,似乎还有些意外,“这、不需要与宋老爷打声招呼吗?”毕竟外头关于两个人的传言似乎并不少,宋子遇是当官的如今又不在家,两人瓜田李下的,没想到徐容绣竟如此痛快。

徐容绣明白他的担忧,摇头道,“不用,我们夫妻二人相互信任,而且宋家铺子的事夫君从不插手,人手任用也全凭我做主。”她知道曲文怀以前的日子想必很好过,但她也不清楚曲文怀的能耐,只对他道,“如今你对铺子还不熟悉,不如你先跟着田掌柜熟悉熟悉,待熟悉了再安排具体的事宜。”

这样的安排曲文怀自然没有疑问。

待曲文怀走了,田氏不免担忧,“瞧着也是有本事的人怎么就愿意到咱家来呢?别是谁家派来祸害咱们家的吧?”

徐容绣忍俊不禁,田氏自打来京城后除了来往于铺子帮忙,闲时于附近的一些老太太也多有来往,一些大户人家的龃龉也听过一些,难怪她会多想,不过徐容绣觉得自己识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于是解释道:“以前我与夫君见他时,他穿着打扮华贵非常,想来是个铺张浪费的人,可他只是主家的掌柜,想必被撵出来后大手大脚惯了便没了银两。这人我瞧着不错,且让表兄观察观察再着人打探一番便是。反正签了契约若是没事便将契约过了明路也不怕他乱来,再说了,咱们宋家如今虽然小有资产但还达不到让人如此费尽心机的地步。那日咱们出门也是临时决定,所以他被人撵出来是真,至于人品,我倒没担心过。”

“这些你做主便是,我瞧着也是不错的人。”田氏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就是听那些老太太说的多了,瞧着谁都有问题。”

徐容绣抿唇笑道,“听听就算了,至于人怎么样慢慢看吧。”

田氏也认同这个理,遂不再多言。

徐容绣应下这事,当即让田友水来了一趟与他说了曲文怀之事,你且旁敲侧击的问问他原先的主家是谁再问问看因何事被撵出来的,虽然他面相好,但备不住有什么隐情,多打探一番,也好决定是否重用。

“我马上找人去打听。”田友水应了,很快便找人去打听,他带曲文怀熟悉铺子的时候也旁敲侧击的询问。

曲文怀明白自己来历不明不足以让人信赖,便不着痕迹的将自己之前的事说与田友水听了。

过了几日田友水来与徐容绣说了,“他的主家是王家的人,王家是江南有名的富商,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如今王家还兼顾着往宫里进贡丝绸茶叶等事宜。而曲文怀以前恰恰是负责与宫里采办处接洽处理进贡物品的掌柜,常年来往于江南和京城。去年的时候他因与王家主母的兄弟起了龃龉,王家主母怀恨在心又想将这与宫里接洽的差使给自家兄弟,便找人挑拨曲文怀与王家家主的关系,一次王家家主可能不信,两次三次次数多了王家家主便起了疑心。而且曲文怀此人生活奢侈,得来的银子又全用在自身享受,王家家主本因他不是家生子不放心,一来二去便寻了由头将曲文怀撵出来了。王家家主从京城离开,京城这边果然是王家的小舅子在负责。那人睚眦必报,对外放言谁敢任用曲文怀便是与王家为敌,曲文怀身家家当花完了也没找到正经差使,所以便被客栈的撵出来了。”

他说完感慨道,“我先前也奇怪他为何不回家与家人团聚,问过之后才知他竟没有成亲。不过我询问的那些人对曲文怀能力没有否认,甚至有人言自打京城这边换了主事的生意日益不好,还道若是曲文怀负责,他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弟妹,我觉得曲文怀可以用。”

徐容绣听了田友水的话顿时了然,难怪曲文怀会变得落魄,完全是自己大手大脚惯了嘛。不过曲文怀能不能花她不管,只要他能给她赚来更多的钱就好。

凝眉思索一番徐容绣道,“那你先带他熟悉,熟悉几日后让他去城南负责那处铺子。”

“这般着急?”田友水惊讶道,“咱们不先考察一番?”

徐容绣摇头,“他这样的人你还真让他当小厮不成,他既然来往于江南和京城,想必手中人脉和关系也不少,且让他负责城南铺子,待明年我们若是出京,便让他跟着我出去,表兄负责京城的生意。”

田友水心里颇为感慨,但又不得不承认曲文怀的能力远在他之上,开疆扩土扩张生意上曲文怀自然能做的更多。何况妻儿老小都在京城,小儿子读书又不错,留在京城也好。

田友水回去后便细细与曲文怀说了铺子里的事情,曲文怀见他前后态度不同心里明白宋家已经将他底细查清了,他也只当不知,只用心记了。这几日在宋家铺子他也看出来了,宋家是厚道人家,或许日后他能在宋家长久的干下去吧。

不消几日宋家的铺子曲文怀悉数熟悉,曲文怀甚至利用自己的关系将宋家鸭货有了固定的酒楼供应,虽然利润低了一些但胜在量大又长久,为此田友水对曲文怀赞不绝口。

一个月后徐容绣让他去负责城南的铺子,曲文怀也提出了他的疑问:“东家,为何掌握配方的厨娘都给了他们身契?不是小人多想,这人都有私心,钱帛动人心,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了。”

徐容绣一愣。的确如此,但给了身契的也就是李桥和冯楠,其他人倒是没给,当时她也是考虑的不周到,后来也是担心李桥和冯楠时间长了胃口就大了,所以才给了她们一分铺子的利润,让他们知道铺子不是一个人的,铺子赚的钱多了她们也能得的多。

“依先生之见该如何补救?”徐容绣问道。

曲文怀道,“她们既然是寡妇,那寡妇再嫁也是应当,宋家铺子里未能成亲的伙计不知多少,就是管事的没成亲的也有几个,不如太太促成几对。夫家的身契在太太手里握着,她们自然会考虑这些。”

徐容绣眉头一皱,“她们既然得了自由身又怎肯嫁给没自由的人。”

曲文怀摇头,“这情之二字又岂是人能控制的?”

其实打心底来说徐容绣不想这般算计她手底下的人,怕的就是失了人心。但曲文怀有句话说的对,财帛动人心,如今瞧着都是忠心宋家的,谁知道日后会如何。

“那便顺其自然便是,左右这事不好我亲自去提,否则她们定会起了疑心反倒不好。”徐容绣顿了顿,“若是他们自己瞧上眼了那便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