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虽然一开始看见他也上了飞机非常惊讶,但和他一起回,赵南箫心里一点儿也不觉得排斥,听到他最后这么说,心情甚至变得愉快起来,都冲淡了因为即将到来的长达几个小时的无聊空中飞行而带给她的倦怠之感。

“我还以为你看见我会跳起来。”

徐恕转过脸看着她说,口吻听起来半开玩笑,半带了点认真。

“光跳起来怎么够?我觉得我应该再惊呼一声抱住你。”

赵南箫揶揄他。

“那更好,这就是我希望的。”他一本正经地接了一句。

坐最里头位子的一个秃顶中年商务男转过脸,看着这俩人。

赵南箫忽然觉得自己话好像有点多,急忙闭嘴,不再和他掰扯了。

飞机升空,身畔的女孩子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地,打盹睡着了。

徐恕替她轻轻拉高盖毯,低头看她。

女孩子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全身上下,他看见的,没看见的,没有一个地方是他不喜欢的。

男人要是真的少了一根所谓的肋骨,一辈子都在寻找,这个名叫赵南箫的女孩子,一定就是他失去的那一根。

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他就已经遇到了,但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回来。

她喜欢着别人,喜欢的到了要嫁给那个人的地步。

幸好……

徐恕的视线忽然定在商务男看完了随手插在前头座椅后袋里的一张报纸上,迟疑了下,向商务男借了过来,展开,没看别的,迅速找到他刚才无意间入目的一则报道,扫了一眼。

这是某商报的一个软广告版面,刊登的报道连同图片占了全部一个版面,内容是有关欧洲某著名建筑师事务所近期来华设立分所的消息,还介绍了分所的负责人。

一个才华横溢、被视为世界建筑界一颗冉冉新星的年轻建筑师,不到三十岁就获得了YAYA世界青年建筑师大奖,获奖作品成为当地城市的一道新风景线,他也成为该建筑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现在以事务所华所负责人的身份归国,引起了国内建筑界的关注和瞩目。

徐恕的视线在配图的人物照片上停留了几秒。

微笑的男人,西装笔挺,目光里藏睿智,成熟里见儒雅。

他望了眼还靠在自己肩上闭着目的赵南箫,将报纸还给商务男。

因为边上有徐恕,旅途又实在是单调,也不用赶着看什么资料文件,还是睡觉最能打发时间,所以赵南箫也靠着他放心打盹,睡睡醒醒,迷迷糊糊间,被他叫醒。

“快到了,别睡了。”他笑着说。

赵南箫揉了揉眼睛,坐直身体,看了下时间。

果然,飞行差不多了。

她妈妈亲自来机场接她,两个人刚下飞机手机恢复信号,她就接到了电话。

提取行李后,徐恕没和她一起出关,一个人停在后面。

她似乎有些过意不去,走了几步,回头看他。

徐恕微笑,朝她拂了拂手,示意她先走。

她这才走掉。

他远远地看着她被笑容满面的沈阿姨给接走,身影消失在机场大厅往来如潮的人群里,走了出去,径直回家。

空荡荡的别墅,只有他一个人。

父亲的日程永远安排得满满,之前家里的那个阿姨,也因为儿子结婚回老家了,现在还没回来。

在深山老沟里一连待了几个月,突然回到都市,满目繁华,灯红酒绿,物质应有尽有,却没法令他肾上腺感到半分的刺激。

徐恕点了支烟,仰在客厅的沙发里,盯着天花板上吊着的水晶灯,过了一会儿,拿起扔在一边的手机,给自己的父亲打了个电话。

如他所料的那样,通话被拒。

应该是他有事不便立刻接。

等着就是了。

他抽完了两支烟,徐振中的电话终于打了回来,说自己刚才有事。

“没事,就是跟你说下,我刚回北京了。”

“回了?”徐振中显得挺高兴,“我正好也想怎么安排下,这两天尽量回来。你沈爷爷过寿,我想过去。”

“我都回了,你就不用了!你去了,还有我什么事?我替你去,你有什么祝福,我全帮你带,保证一个字不改!”

徐振中嘿了一声:“你这个臭小子,替你老子安排起行程了?我问你,你和小南怎么样了?她不也在那边吗?现在有没什么进展?”

“别催,我心里有数!”

徐恕顿了一下,改口:“爸,叶家的儿子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叶之洲?”

“对。他以前不是和那个什么关莉扯上了吗?后来没结婚?”

“应该没吧?要是结婚,怎么的也会给我们送个帖子过来。他和小南解约第二年,老叶就去自首了,关家跟着也出了事。小叶这几年好像一直在国外,我也没留意他的消息。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想起来,随便问问而已。”

徐恕搪塞了几句。

“爸,你真不用回,小南姥爷那边,我替你去。”

“行,行,你替我去,到时候,我给你沈爷爷打个电话!”

……

沈晓曼接到了女儿,十分高兴,一开口又心疼她瘦了。

赵南箫:“妈,我回来前在带过去的电子秤上称了下,明明比年底的时候重了两斤!”

沈晓曼说:“反正看着就是瘦了!你秤坏了。”

赵南箫:“……,行,你说什么就什么,全是你有理。”

沈晓曼笑眯眯挽住女儿胳膊:“你妈这么开明,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回来就好,你累了吧,回家休息下,明天咱们早点去你姥爷那里。”

第二天过了中午,赵南箫和沈晓曼去姥爷家,到的时候,阿姨正在客厅打扫卫生,说沈老早上去学校上课了,现在人还没回来。

沈晓曼让阿姨把带过来的水果和一些菜拿进厨房,自己脱了外套,帮着收拾,一边收拾,一边嘀咕:“你姥爷真是的,早退休了,忙事也就算了,现在还去给那些本科生上课,连教义都自己写!辛苦了一辈子,他不累吗。还有,你看这房子,你妈小时候这样,现在还这样,一张桌子用了几十年也不扔,还有这个破电视,我看见就想扔。现在谁家在用这样的老古董?我说重新装修下我出钱,你姥爷又不让,说没坏干嘛要换。我都不敢说了,多说一句就被他批评。小南你跟姥爷关系好,你劝下他,这么大年纪了,再不享受,等什么时候?”

赵南箫忙着把带来的鲜花插进花瓶,任由沈晓曼抱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姥爷对物质没需求,最贵的衣服就是妈妈以前送他的一套用来出席正式场合的西装,一辈子的积蓄和奖金都用来资助贫寒学子了。今天生日,妈妈本来想在饭店里办得热闹点,多来些人,也被姥爷拒绝了,说晚上就叫几个老友来家里,吃顿饭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