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纪事之初入深宫 第四卷 情丝织就回文锦 第八章 夜宴(第2/2页)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宋瑛立即双手揖礼,郑重地看了看若微,又看了看瞻基,“皇太孙殿下与若微姑娘,当真是人中龙凤,堪称佳配!”

瞻基没有说话,只是面带笑意,看着若微,眼中含情,千言万语,全凭意会。

若微脸色微红,不发一语,眼眸微转,不经意间扫向许彬,只见他淡然举杯,与瞻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不知为何,若微的心微微轻颤了一下。

“这样坐着饮宴,好生无趣!”瞻墉突然发起牢骚,拿眼瞄着羽娘,“你们醉春楼平日有什么好玩的节目,讲给我们听,咱们也拿来乐乐!”

羽娘手执锦帕,掩面而笑:“郡王说得容易,我们醉春楼解闷的乐子,怎么能用在这里?你不怕你的皇姑和嫂嫂一会儿教训你?”

众人哗然,瞻墉撇了撇嘴,瞪着瞻基:“每一次来秦淮河,都带着她们两个,真是碍事的很,下次咱们定要自己来!”

瞻基也笑了:“休要胡说!”

乐声又起,湖面上又换了舞蹈,浸身在这样的氛围中,恬静惬意,极为舒心,若微看着静静的水面,突然有了主意,她拉着咸宁公主的手说道:“不如我们来投壶吧!”

“投壶,好极了!”公主拍手称道。

瞻墉皱着眉头:“何为投壶?”

瞻基刚待开口解释,若微已经抢先开口了:“‘分朋闲坐赌樱桃,收却投壶玉腕劳。’殿下,这首诗都没读过吗?”

瞻墉摇了摇头:“没有,或者读过,我忘记了,我读过的诗词太多,怎能一一记住?”

宋瑛微微一笑,给瞻墉夹了一箸桂花鸭片,缓缓说道:“投壶,就是以盛酒的壶口作标,在一定的距离间投矢,以投入多少计筹决胜负,负者罚酒。始行于唐时宴会,以助酒兴。刚才若微姑娘所说的正是王建的《宫词》,说的便是宫女们分成两组,以樱桃为注,玩投壶这种游戏玩得手腕酸疼。”

“有意思!”瞻墉连连应声。

羽娘立即下去准备。

羽娘心思巧妙,居然根据当下的环境,将这个游戏改了,把那用作湖上舞台的筏子划至湖心中央,距离湖心亭数米之遥。

然后摆上些造型各异的坛坛罐罐,并以笔为矢,让人来投。

“我来先投!”刚刚布置妥当,瞻墉便迫不及待。咸宁公主瞪了他一眼:“自然是若微先投,点子是若微想出来的,今儿又是为了替她庆生,你抢什么?”

瞻墉憨然一笑,又缩了回去。

若微站起身,倚在亭子的栏杆之上,从侍女手中挑了一只笔,瞄准了位置,手腕一抖,那笔便飘了出去,缥缥缈缈,晃晃悠悠,离目标一尺左右,终于还是坠入水中。

众人皆笑,若微回转过身,娇俏地露出笑颜:“这笔一出手,便知道无望了!”

瞻基轻声相慰:“以笔相投,笔头较轻,下次你反过来,以笔杆向前,定可击中!”

“瞻基!”咸宁公主倒了一杯酒,一面端给若微,一面啧道,“愿赌服输,哪有你这样公开帮衬的,心也太偏了!”

“就是,大哥也要罚酒一杯!”瞻墉也在一旁起哄。

凭栏相望,瞻基与若微四目相对,笑而不语,各自饮下杯中酒。

接下来便是瞻墉,瞻墉选了一只用来做写意泼墨山水画的大狼毫,“砰”的一声,笔入罐中,众人皆击掌相贺。

虽没人让他罚酒,瞻墉却自己吵着喝了一杯。

接下来就是瞻基、宋瑛、许彬和咸宁公主,最后是羽娘。

瞻基与宋瑛击中,而咸宁和羽娘自然是不中。几轮下来,咸宁和若微输的最多,若微此时已经有些醉意。而咸宁更是一脸的不服气,她说道:“男人的臂力自然要强过我们,这样的比法,自然是我们要吃亏些!”

若微倚着亭栏,一直低头不语,此时忽然说道:“那我们便给他们增加难度好了!”

“增加难度?”咸宁公主不解,众人的目光均投向了若微。

若微冲羽娘招了招手,凑在她耳边,寥寥数语,话未讲完,羽娘频频点头,并笑着拉起若微下去准备,游戏再开始时,已经换了玩法。

竹筏已然游向一边,而一叶小船载着一名蒙纱的少女渐渐驶入湖中。

绿衣掩衬着白色的抹胸,如碧荷莲衣一般含苞于水中。

手持陶罐,她先是坐在船边以手试水,湖水清净明澈,被她的玉手溅起纷乱的水花;轻盈的旋转像雪花飘舞,垂下的双手似柳丝那样娇柔,舞裙斜着飘起,仿佛白云升起。舞袖迎风带出万种风情。

双手持陶罐,时而置于胸前,时而捧于头顶,时而翻向背后,舞姿翩翩,亭上的众人看得有些痴了,忘记了投笔,忘记了赌注,只有许彬一人,不为所动,仍旧静静地独自品酌着杯中之物。

羽娘如银铃般的声音瞬间响起,惊醒了众人:“皇太孙殿下、各位大人,你们要投的壶在若微姑娘手中,这次,看看谁还能投中?”

此语一出,咸宁立即拍手称快:“妙哉,妙哉,这个若微丫头,亏她想得出来!”

瞻墉立即垮了脸:“这也太难了吧?”说着便将盛着笔的盘子递到瞻基面前,“还是大哥先来吧!”

瞻基从中选了一只用做工笔花鸟的细杆“小白云”,站在亭畔,静静地注视着小舟上那个舞动的精灵,唇边抑制不住地浮起一丝笑容,是的,他知道她跳的舞蹈,他也知道她的心意。“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怜,浴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这一支舞原本应该是边唱边跳的,那词便是汉唐时期著名的《踏歌》词。她虽然没有唱,但是那舞动的广袖,婆娑的舞姿,流转的美目,就仿佛莺燕娇啼,处处渗透、蔓延出的情思,柔媚万千,息息相通。

瞻基怎能不懂,他脸上笑意更浓,伸出手,稍稍用力,“叭”的一声,掷地有声,偏就在此时,她双手捧壶在胸前,松膝、拧腰、倾胯,以婀娜之态定格,含笑而望,身形优美。

只此一投一中,众人都如虚无一般,他和她的眼中,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