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纪事之龙凤情殇 第二卷 此度见花忆君归 第二十章 艳艳冬晴雪(第2/2页)

“小善子,去看看!”瞻基吩咐着。

小善子匆匆跑过去一看,很快又跑了回来。

“回殿下,是有个少年在湖边破冰凿洞取鱼,后来不知为何与‘幼军’中的一名校卫发生了争执!”小善子抬眼偷偷打量着朱瞻基的神色,果然朱瞻基神色一凛,“过去看看!”

幼军,是永乐十三年起,皇上为朱瞻基在各地挑选的青少年随从,由兵部侍郎金忠负责训练,专属于朱瞻基的私人卫队。

虽然小善子说的含糊其辞,但是一听此事牵涉到“幼军”,朱瞻基立即面色威然,紧走几步过去看个究竟。

若微与瞻墉也紧随其后。

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青色粗布棉袄、面色清秀的少年用手紧紧扒着一个筐子,面上已有经有了几道血印子,而身上的棉袄也有撕扯的痕迹,有些地方还露出了棉花。

与他对峙的正是一名身穿甲胄的兵士,正指着他的鼻子开骂:“小叫花子,在这人来人往的道上挖坑捕鱼,害得小爷马失前蹄,一头栽在地上,你还有脸哭!”

“军爷,此处平时就是捕鱼之处,并不是练兵之地也不是人来人往的大路。我在这儿捕鱼也有些时日了!”那少年声音微微发颤,可是话说得却十分在理。

围观中的百姓,立即有人附和:“是呀,这孩子是一直在这附近捕鱼!”

“我不管,你说吧,脏了小爷我的皮袍子,磕坏了我的腿,你说怎么赔吧!”那兵士脸上怒气冲冲,显然不肯善罢甘休。

听至于此,若微心里就明白了。

刚要开口帮腔,那地上的少年仰起脸说道:“小的身无长物,有的只有今日打上来的这几条鱼,原是要到集上卖了,给娘看病的。如今都给了你,就算作赔礼!”

“你说什么?”那人挥着马鞭子的手微微发颤:“爷的皮袍子,新上身的,就你这几条破鱼能值几个钱?”

“小的真的没钱!这鱼既然你看不上,那小的就拿走了。”那少年苦苦哀求无果,抱着鱼筐起身要走。

那兵士立即恼了,大喝一声,一鞭子就抽在少年的头上。

头上的棉帽子落在地上,包头布一散,一头乌黑的秀发瞬时倾泻下来。

“原来是个女的!”兵士以马鞭抬起她的下颌,目光一扫,嘴角微微浮起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也好,没钱,就拿你抵账!”

说着,一只手就上来拉扯,那女孩也着实很是倔强,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你们这样比昔日那些元人又好到哪里去了?”

“你说什么?你敢谩骂时政?”那兵士眼中露出凶光,手中鞭子高高扬起。

鞭子狠狠抽下,那女孩却仰起脸,眼中充满恨意。眼睁睁地看着那鞭子向自己抽来,然而却最终没有落在自己的脸上,而是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牢牢抓住。她诧异地转过身,看到一个人的影子沐浴在阳光中,面容俊朗如玉却面似寒冰、眸如深潭。他冷冷地盯着欺负她的那名兵士:“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认错?谁要认错?”那兵士被他的气度与穿着震住了,然而很快就缓过神来开口说道:“别管闲事,小爷是皇太孙的护卫,错与对,都轮不着你来管!”

朱瞻基点了点头,指着她:“她在此捕鱼并不犯法。你路经此处自己不小心跌落马下,她说一声抱歉,又愿意让出鱼儿作为补偿,情理已然做足,你苦苦相逼,又公开行凶,你可真犯了身为兵士的大忌!”

“你是谁,从哪儿冒出来的,也敢来教训小爷?”他嘴上依旧逞强。

“不管我是谁,路见不平,人人皆可管。身为兵士,习武演练就是为了保卫疆土、护一方百姓,更应爱民如子才是。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为了一点儿小事就滋生事端,那天下百姓岂有宁日?”朱瞻基目光如炬,语气凌然。

“嘿,今儿出来没看黄历,碰上硬茬子了。小爷我不懂这些大道理,懂的只是身上的拳脚功夫。怎么着?你想英雄救美,咱就练练!”

瞻墉在一旁哼了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在谁面前称爷?你想练练?好,爷爷我就陪你练练!”

说着把身上披风一脱,往若微怀里一塞,就与那人过上招了。

两人正打着起劲,小善子领着一群人跑了过来。

领头之人看那服色该是一名千户长,他见状立即跪下叩首:“下官参见皇太孙殿下、越郡王殿下!”

只此一语,冰面上立即鸦雀无声。与瞻墉对打之人顿时僵住犹如一座冰雕,忘了动弹也忘了行礼。

朱瞻基的目光环视四周,围观的百姓与赶来的兵士们纷纷下拜行礼,朱瞻基看了一眼那领队之人:“徐千户,此人是你手下吗?”

“是,是下官驭下不严!”徐千户立即低下了头。

“寻衅滋事,骚扰百姓,论军法该如何处置?”朱瞻基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

“该重责五十军棍。”徐千户道。

“好,那就罚吧!”外表儒雅潇洒的朱瞻基,此时的眼神冷峻而锐利,冷峭峭地让人看了有些畏惧。

“是!”徐千户嘴上应着只是又悄悄抬起头,目光中仿佛有些迟疑:“现在?”

“正是现在!”朱瞻基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镇定。

“是!”

于是就在这冰面之上,前一刻还是靠精彩的武艺而博得阵阵掌声与喝彩的兵士们,此时都有些汗颜。

在百姓的注视下,那个滋事之人被结结实实地被打了五十军棍。这五十军棍打下去早已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打完之后又被兵士拖出场外,在他身后是一道长长的红色印迹,印在白色冰面上的红色印迹是如此鲜艳,晃得人有些晕眩。

“刚刚你说自己驭下不严?”朱瞻基看着徐千户,眉头微微拧在一起,“本王才是幼军的统领,真正驭下不严的正是我。”

“下官惶恐,下官认罚!”徐千户连连告罪。

朱瞻基却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小善子,小善子会意立即从怀里掏出一锭元宝。朱瞻基拿在手中,走到那名怔怔发呆的女子面前:“这位姑娘,是本王驭下不严,让你受惊了。这银两你拿去,赔你的衣裳,还有买些药来治你脸上的伤!”

那女子并没有接那银两,对着朱瞻基盈盈一拜:“殿下仁爱,民女惶恐!”

朱瞻基淡淡一笑将那锭银子放在她面前的鱼筐之中。此时他,脸上漾着温和的笑容,柔情似水,温文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