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个大佬（四）
季央不敢睁开眼睛，如果是另外的绑匪，看见她晕过去，她应该会比较安全。
但她感觉到有一双手轻抚过自己的头顶，少年压低后的声音在寂静的工地上有些让人心惊。
“季央。”
季央睁开眼——
蹲在自己面前的人赫然是余燃。
他身后是一片朦胧的光，他蹲在她面前，仿佛是从光里走来。
季央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一双眸子清亮，如月下山涧的溪水，能照出少年沉默的影子。
少年把套在她身上的麻布口袋脱下，弯腰抱起她：“我们先走，那个人要回来了。”
他力气很大，轻而易举就把她抱了起来，结实的手臂很有力量。
季央睁着眼不敢动，她还有些迷糊。
怎么可能，她还在想着要怎么逃生，余燃就来救她了。
就凭一双看不太清楚的眼睛，他就能认出她吗？
余燃抱着她，宛如鬼魅一般走出了房子。
他脚步很轻，仿佛抱着她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他脚步又很快，几秒便把那栋房子甩在了身后。
没过多久，季央便听见从他们刚才离开的地方，传来男人的怒吼。
季央心悬在半空，感受到余燃加快了速度。
她抬眼看去，一片黑夜里，只有远处路灯渐明渐暗的光，她看见少年如玉的下颌，是十分优美的弧度。
余燃对这一块很熟，即使在黑夜中，也没有磕磕盼盼，他转身走到一条岔路上，又走进一栋还未完工的房子。
“我们先躲起来。”
余燃话音刚落，季央便听见男人厚重的脚步声似乎离他们更近了。
季央十分紧张，奈何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余燃却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害怕，手臂微微缩紧，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们似乎到了一处封闭的地方，余燃把她往角落里一塞，自己也跟着挤了进来。
面前一块厚实的布，在黑夜的掩饰下更加严严实实挡住了他们的身影。
季央紧张得甚至不敢大声呼吸，她是被余燃抱在怀里的。
更准确地说是，她是坐在的余燃腿上，臀下传来少年的体温，即使不是一个真正的十六岁少女，季央仍然觉得害羞。
季央看不见眼前发生了什么，于是身体的感觉便更加清晰。
他们挨得近，身体亲密得没有一丝缝隙，少年的身体瘦削而炽热，手臂牢牢地圈主她的身体，完全是一副把她护在怀中的状态。
季央头枕在余燃胸前，她以为自己会扑一鼻子灰，但却没有。
少年的工装似乎只是看上去灰扑扑的，但很干净。
余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很低，透着一丝窘迫：“我洗过澡了。”
为了不被发现，他是贴在她耳边说这句话的。
呼出的热气往她耳朵里钻，白皙的耳垂泛起可爱的绯红。
她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房子外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季央身体也慢慢僵硬。
少年的下颌轻轻抵在她的头发上，一缕缕细软的发不经意间落在他的颈下，掠起一丝轻微的痒意。
他抱得更紧，牢牢圈住她的手臂宛如两根铁栏。
季央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她有点怀疑是余燃故意的，但是少年紧绷的身体却不似作伪。
少年的眼神锐利，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
季央顺着他目光看去，隐隐约约中，似乎看见大汉的脚渐渐朝他们这边走来。
季央紧张得差点不能呼吸。
少年却面色如常，呼吸平缓无声，双手牢牢抱住她，仿佛在他怀里就一切不用怕。
脚步声终于落在离他们几米远的位置，大汉终究还是没有走过来。
余燃睫毛垂下，在下眼睑形成一块小扇子似的阴影。
他眼神阴郁，似乎还有些失望。
余燃视力很好，家里环境阴暗，有些时候余庆东没钱交电费，他们便在黑暗中度过，久而久之，他在黑暗中也能大概看清周围的环境。
他低头看去，怀中的少女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干净的衣服沾染了灰尘，那是属于他的颜色。
原来看她身上不再干净，心情竟有些残忍的愉悦。
平时遥不可及的少女，原来身体是这般馨软。
不盈盈一握的纤腰，看上去纤细的身体抱在怀中却仿佛一抹柔软的云，不敢太用力，怕她消散，又不想放手，怕她离开。
他贴近她耳边，声音低低的：“再等一会。”
说话间，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耳垂。
余燃身体僵硬，那滋味，竟比他小时尝过的糖还甜。
余燃依依不舍，下巴轻搁在她头发上，轻轻磨蹭。
他甚至觉得，有这样一场意外也不错，让他有机会染指这平时冰雪一般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季央觉得自己好累，这样蜷缩的姿态让身体都不太舒服。
欸！
身体不太舒服。
她手轻轻动了动，居然真的可以了！
她伸长脖子，悄悄地靠近余燃耳边，声音软软的：“余燃，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余燃一愣，身体僵直。
他听过季央说话，不过在记忆中，她的声音都是清冷如月的，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像是被糖渍过一般。
“再等一会。”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仅仅是对季央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再等一会，再让他抱一会。
季央却以为，余燃是怕出去会遇到那个绑匪。
她窝在他怀里，手捉住他的衣摆，心里仿佛也不那么害怕了。
无风无月的夜，却偏生出几分旖/旎的情思。
季央觉得自己累，余燃应该更累，她是坐在他腿上的啊，他的腿难道不会麻吗？
她东想西想，努力克服着恐惧。
夜晚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余燃手掀开厚实的布，对她说：“我们出去吧。”
季央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余燃，你有手机吗？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来接我。”
她的手机早在被两给绑匪拉上车的时候就被搜刮走来，现在是身无分文。
余燃摇了摇头：“没有。”
另一只手却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那个老年手机，悄然放在另一边。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余燃问。
季央报上一个地址。
余燃把她放在地上，自己悄然退出，往外看了看，伸出手：“你能站起来吗？”
季央试着站立，但药效还在，她只是能说话了，但腿上没有力气。
她摇了摇头：“不能。”
余燃背对着她蹲下：“上来，我背你。”
季央脸红扑扑的，但她也知道现在这是最好的方式了。
她轻轻趴在余燃的背上，少年背部清瘦，但却很有力量，稳稳当当地把她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