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在(4)

确认这张脸是认识的,施索摇晃着身体,坚强地打了个招呼:“梁……律师。”

梁桥扶着她胳膊,打量她:“你有没有事?”

“没事。”眩晕眼黑,施索努力克制。

梁桥见她看着也不像有事,慢慢松开手,背后的友人扶着车门问:“梁桥?”

“来了。”他回头说了声,又转过头对施索道,“那我先……”戛然而止。

施索摆了下手:“哦,再见。”

梁桥盯着她的额头,原本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一个小山包,这种只在卡通片里见过的夸张特效,让他的脸颊莫名抽搐了一下。

再看原本一副生龙活虎样的人,这会儿顶着一脸呆滞迟钝的神情,他竭力控制住嘴角的牵动,考虑几秒后说:“你现在是回家还是去哪?顺路的话我送你。”

施索虽然仍昏头昏脑,但还记得自己跟对方不熟,客气话自然不能当真,她立刻回:“不用了,谢谢。”

“回青松公寓的话我送你,顺路。”梁桥再次说。

额头实在太疼了……看对方不像假客气,施索也就不再客气:“那好,那就麻烦你了,我回家。”

“没事,顺路。”走到自己车边,友人往一旁让,副驾门开着,梁桥没请施索坐那里,他打开后车门,伸手请了一下。

“谢谢。”施索坐进车里。

友人坐进副驾,系上安全带,笑着问:“这位小姐是……”

晚上凉爽,梁桥把后车窗打开透气,简单介绍:“我之前的当事人。”

“哦。”友人也不再多问了。

梁桥知道她住哪,施索也不用指路。步行十几分钟的路程,开车只需要几分钟,施索在这几分钟里总算完全恢复了视线,她不好意思开车内灯,也就看不到自己额头现在什么样,但手感告诉她应该很惨烈。

把所有情绪都用力捏成团后推到角落,施索想起现在正适合还钱,说道:“梁律师,律师费我现在给你。”

梁桥看了眼车外后视镜,打转向灯靠边:“不急,可以等下个月。”

“我手头宽松了,现在既然碰见了,那顺便先给你。”施索道。

“那行。”车停在青松公寓门口,梁桥让施索把律师费转到银行账户。

公寓厨房垃圾成堆,康友宝不愿意干活,大华在洗碗,舍严准备出来扔垃圾,于娜跑上楼,顺便把自己房里的垃圾也带了下来,追着舍严去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投放点。

扔完垃圾,两人并肩回来,见公寓门口停着辆车,于娜上台阶前好奇多看了一眼,诧异地叫了声:“施索姐?”

舍严刚按下大门密码,转过身,顺着于娜的视线望向停在前方的一部黑色轿车。

天黑,路灯在几步外,这里照明并不够亮,但后车窗半开着,能看清施索的脸。

只是驾驶座车窗紧闭,不知道坐着谁。

舍严走过去。

“诶,严严。”施索抬了下头,接着继续按手机。

舍严弯腰:“下车吗?”

“下下。”施索说着,一只手摸到门锁,用力一掰,还没推门,门就自动开了。

舍严拉着门,视线往车子前座扫去,副驾也有人,驾驶座上的是那位梁桥律师。

施索一只腿伸出来,人还坐在车内,等网络缓冲完,出现转账成功字样后,她才朝前坐看去:“我转好了,你回头查看一下。今晚多谢。”

梁桥回:“不客气。”

“再见。”施索下车,舍严替她关上车门。

梁桥拉下一点车窗,朝车外的人点了下头,舍严颔首。

“碰到的?”车子开走,舍严问施索。

“啊,他顺路送我回来。”施索道。

于娜已经打开大门,她问施索:“施索姐,梁律师几岁啊?”

“不知道。”

“噢。”

室内灯火通明,几人刚入内,舍严一把拉住施索,问:“额头怎么回事?”

康友宝和于娜大华都看了过来。

“别提了,”施索摸摸现在还疼着的额头,说,“走路撞电线杆上了。”

众人:“……”

康友宝大笑着离开沙发,靠近施索盯住她的额头,舍严问:“去医院?”

“别逗了,”她警告地瞪一眼康友宝,继续跟舍严说,“就这么点小事情。”

离得近,她说话时舍严闻到果汁的清香,“是不是没吃饭?”他问。

“嗯,没来得及,”施索问,“你们晚饭有剩吗?”

康友宝说:“吃得只差舔锅了,要不给你叫外卖?”

施索其实没什么胃口:“那算了,等外卖送到我都睡着了。”

康友宝说:“那给你买个面,附近有个面馆,走过去很快。”

舍严开口:“不想吃面的话,喝粥?”

“有粥卖?”施索问。

“有。”舍严道。

“那行,”施索揉着额头说,“我先上去,你买来了叫我一声。”

面店离这里不远,舍严先去那点了一份粥和几个配菜,粥是用小砂锅加热的,舍严付完钱后离开面店,跑到附近一家药房,买好药后再折返回来取打包好的粥。

公寓楼下没镜子,施索回房间是为了照镜子。

打开卫生间的灯,施索被自己镜中那副鬼样子吓了一跳,再加厚几层,她可以去扮寿星公了。

要不还是去趟医院?最近一家医院离这里车程二十分钟。

她洗了把脸,洗完后边用凉毛巾敷额头,边考虑要不要出门。

“叩叩——”

施索放下毛巾,走到外面打开房门,是舍严。

“这么快?”她问。

“嗯。”舍严提着塑料袋问,“房里吃还是去楼下?”

都已经拎上来了,施索也不想再下楼让别人围观她的额头,“这里吃。”她道。

舍严把东西放在折叠桌板上,施索把角落的一张凳子拉过来,坐下正准备吃,舍严道:“先等等。”

“嗯?”

舍严从另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云南白药,打开说:“先喷药。”捏住施索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

“我刚刚还在想要不要去医院。”施索说。

手指间的下巴一颤一颤,舍严轻轻捏紧:“闭眼。”

施索立刻闭上。

“要去吗?”舍严接着问。

“当然不去。”去了得上新闻。

舍严想了下,松开她下巴,左手挡在她眉骨,另一只手按下喷瓶:“痛不痛?”

“痛啊。”小橘猫奶声奶气地蹭到施索脚边,施索知道舍严替她挡着,她睁开眼睛,伸脚去逗猫。

掌心隐约被睫毛扫了下,舍严手指微动,然后往上,摸了摸施索的额头。

施索扬起脸。

舍严放下手,把喷瓶放桌上说:“明天消不了肿。”

“你有没有鸭舌帽?”施索直接想到出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