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京城水深,胤祯还是更喜欢待在丰台大营,每个月也就是抽出两三天的功夫回京。

除紫禁城外,四哥和五姐那里是他必去的地方,尤其是四哥府上,他被皇阿玛罚抄百卷佛经,负责监督的人就是四哥。

还有四哥的长子弘晖,小家伙已经三岁半了,现在练拳脚功夫还早了些,不过陪玩胤祯还是很乐意的。

不是他自吹自擂,整个大清朝比他更会玩的人都找不到几个,当然,别把纨绔子弟吃喝嫖赌那一套拿过来,这他是比不了的。

放风筝、捉迷藏、抽陀螺、解九连环、玩鲁班锁……

胤祯甚至还把群体游戏都搬到四贝勒府了,什么老鹰捉小鸡、木头人不许动、丢手绢……

只要是胤祯过来,四贝勒府的演武场上,欢声笑语那都不带间断的,连隔壁的八贝勒府都知道,这位哄孩子玩儿相当有一套。

是以,在听到那些流言的时候,八贝勒倒不觉得这些话可以全信。

天资聪颖,允文允武,待人和善,勤奋刻苦,这些品质是很多阿哥身上都有的,套用在太子和直郡王身上合适,套用在他和十三身上也合适。

就算是放在三哥和四哥身上,勉强也能说得过去,这两位虽然武学在上书房的时候是垫底的,但那也要看是跟谁比,跟普通人比可不就是允文允武。

十四弟就是之前的风头出太大了,所以才会遭人怀疑,但‘扮猪吃老虎’还不至于。

四哥多精明的人,他就不信,今年只有十二周岁的十四弟,能把四哥也骗得过去。

直郡王未免有些草木皆兵了,太子还在那里立着呢,该操心的人是太子才对。

要是底下的弟弟都起了心思,于直郡王反倒是好事,大家齐心协力,先把太子拉下马,日后再各凭本事嘛。

八贝勒只是语气委婉的劝了劝,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的表明自己的意见。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他自己当时都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做,事后想想,倒也觉得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太子也好,直郡王也好,这两位若一直如日中天,哪还有他们这些弟弟什么事儿。

——

胤祯在朝堂上可以说是相当特殊的存在,他无需上朝旁听,也没有交好任何一个朝臣,跟朝廷的哪一个部门都没甚关系。

而丰台大营,那是隶属皇上管辖的,连兵部的人都无权插手,太子和直郡王同样也是如此。

就像是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让人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上手。

太子也好,直郡王也罢,谁也没真正把十四放在眼里,只不过是想着偶尔出手打压一二,别不知道天高地厚,更别想着再做什么扮猪吃老虎的事儿。

可就这么一个他们没太放在眼里的人,偏偏还打压不了。

丰台衙门伸不进手去,十四又是单帮一个人,想断了左膀右臂,都找不着。

伴读和哈哈珠子,当然是不能算作是十四的左膀右臂,都还关家里头读书呢,一群小屁孩儿。

德妃已是四妃之一,在宫里经营多年,与皇阿妈又有情分在,这也动不了。

乌雅家倒是软柿子,想捏一下容易,但这可不光牵扯到十四,还有老四呢。

这对于太子来说是自己人,对于直郡王来说,他也不想把人得罪彻底了,万一让老四跟十三一样明目张胆的站在太子那一派,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温宪,谁也没想着动她,没到这份上。

是以,在康熙三十九年最后几个月里,胤祯的小日子快活的很,在丰台大营,人人态度都对他好的不得了,包括被触动了利益的满蒙军旗子弟。

这也算是一打出名了,舜安颜绝对是京城官家子弟的代表人物,同样也是满军旗子弟当中,出身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佟半朝的名声可不是吹嘘来得。

古人云:擒贼先擒王。

这道理如今也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套用,鞭打了一个舜安颜,佟国维跑到乾清宫去告状,都没什么像样的惩罚下来。

在丰台大营,满蒙军旗子弟里,没有人的出身比舜安颜更高了,不然早就去宫里当侍卫去了,又怎么会安排到这丰台大营来。

虽是驻守京城的重要军队,但驻扎在这城郊,训练辛苦,日子清苦,还接触不到紫禁城里的贵人,十四贝勒来此绝对是个意外。

原本怨声载道的一大群人,如今个个都老实了,生怕有什么闲言闲语传到十四贝勒耳边去,这位可是一言不合就把人抽个半死的人物。

胤祯不在意私底下被人埋怨,反正在此之前,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什么,但也不排斥现在这样的生活。

他说满汉一家亲,甭管私底下如何,但明面上的效果斐然。

汉军旗和普通的汉人兵丁,不光是待遇有所提高,直追满蒙军旗在丰台大营的待遇,关键是在年底的提拔名单里,汉军旗加上汉人,足足占到了四成。

往年汉军旗和汉人的比例,从未超过两成。

这份名单可不是他写的,这是更高位置的调动,他作为佐领,并没有这份权利。

这是都统写了折子上交给提督的,再由提督上交给皇阿玛,如今就看皇阿玛批不批了。

若是皇阿玛能够同意这份奏折,那到时候,丰台大营的评选标准,肯定更是会更公平一些。

年前是等不到结果了,胤祯在腊月二十九就被四哥写信叫回了京城。

过年嘛,一年当中最隆重也是最忙碌的节日了,他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膝盖都跪青了,脑门一摁就疼。

若是可以选择,他倒是更想在丰台大营过年,最起码用不着下跪磕头。

跪祖宗,跪皇阿玛,跪太后。

知道避免不了,那就只能提前做些安排了,兔皮做成的护膝,里面还加了棉花,虽然不能完全避免痛苦,但好歹也能起点儿作用。

至于额头,那就真的没法子了,总不能在脑门上绑条抹额吧,他自己也倒是不怕丢了面子,就怕皇阿玛斥责,不敬祖先的罪名一旦下来,那可不是耍耍嘴皮子,就能揭得过去的事儿。

没有出宫开府,在过年的这几天,反倒是好事情,像四贝勒他们,半夜就得爬起来,一家人坐着马车到紫禁城,刮风也好,下雨也好,晚上下雪,甚至是下冰雹,那也得出去。

康熙三十九年,已经从上书房结业的皇子阿哥们,出现了明显的分层。

从直郡王到八贝勒,皇上还没如今这么偏心呢,太子是早早就被立下来的,剩下的六个儿子,要么是郡王,要么是贝勒,而且大都是同一阶段被册封的。

后边的儿子们,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像九爷和十爷,捞到个正经差事都不容易。

十三爷虽然备受皇恩,可至今都还是个光头阿哥,也就十四了,一系列的骚操作简直跟开了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