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这人没说几句就带起颜色来,陈婉约拧眉,又恼又羞地把他推开。

爷爷没和她说过他很皮之类的话,一切都是她胡编的,倒是被他拿起来当话柄子玩了。

贺老的第二个礼物比第一个礼物更珍贵有意义,那种照片是在贺其琛不情不愿,以及陈婉约引走海豚的情况下拍摄的,虽然两人没有同时露面,但还是算一种特别的纪念。

陈婉约不想告诉他这件事,所以,爷爷找她做什么的话题,自然被她扯远了。

寿宴进行到一半,逐渐疲乏的徐老没有年轻人的活力,早早地回去睡,场地还留给那帮人玩乐。

在外人眼里,老人家很通情达理。

包括对徐老不熟悉的陈婉约,意识到时间已晚之后,感叹道:“徐老人这么好,为什么你那个朋友不能和老人家好好交流?”

毕竟是大寿,不来的话终归是不孝。

沉静半晌,贺其琛说:“她死了。”

陈婉约:“谁?”

“南终的初恋。”贺其琛淡淡陈述,“只是我们和他都不相信而已。”

“为什么?”

“据说两人分手的时候,徐南终被关了三天三夜,出来后疯狂寻找那女孩,但从她家人口中得知她已经死了。”

“可是……那也不一定是死了吧。”

“你觉得,她如果活着,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会躲过徐南终的搜寻吗。”贺其琛说,“而且,徐老自己说,是他找人让那女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闻言,陈婉约拧眉。

怎么也看不出来,一个和贺老差不多温蔼慈善的老头,居然是这样的人。

“很意外吗?”贺其琛淡笑,“刚才和你会面的爷爷们,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年轻的时候闯荡世界,有一个以前还是东三省的老大。”

陈婉约惊愕得捂嘴。

简直难以置信。

他们给她的印象,是一群只会下下棋,谈谈天,拌拌嘴的老头子,没想到……个个都是狠角色啊。

细想也是,如果不狠的话,哪有如今这地位。

徐老走后的没多久,大厅除了更闹腾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看似没什么存在感,一出场就集聚视线的女人。

她挺着孕肚,穿着宽大的衣服朝正中央走来,然后拿起话筒,喊出一个男人的名字。

“……你真不是个人,我跟你这么多年,流产五次,你只给我一套二手房。”孕妇一边说一边哭,“全世界找不到比我更倒霉的二奶了,我今天必须让大家评评理。”

孕妇的出现,让在场不少男人惊慌。

看清她的面庞之后,又有不少人安心,还好,不是自己的二奶在闹事。

不知她是怎么闯进来的,一个人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连走路都晃晃悠悠,让人担心。

但当事人似乎只想着逃避。

陈婉约的目光一直锁在人群里想当缩头乌龟的男人,还有旁边拎着他衣领殴打他的老婆。

“我就说今天会有好事发生吗。”陈婉约笑着把餐盘放下,“都不用吃饭了,吃瓜就能吃饱。”

贺其琛:“你想吃什么瓜?”

陈婉约:“……我是说,吃八卦。”

贺其琛:“八卦怎么吃。”

陈婉约:“哪儿凉快您呆哪儿去吧。”

吃瓜群众可不止她一个,全场都是人,大家正觉着寿宴无聊,此时爆出这么一出大戏,哪能不围观。

只见那二奶将手里的纸张挥洒得漫天飞舞,一边用扩音器讲:“这是渣男这些年来收的贿赂证据,不然你们以为他一个区区交通队队长,能买几套别墅?”

陈婉约顺手捡起一张纸,随意看了看,笑道:“我真是笑死了,这女人还挺有心,知道今天是老人家寿辰,还特意在纸上印了个红寿桃。”

贺其琛对吃瓜不太感兴趣,原本只是看客,但看着看着发现揍渣男的老婆有些似曾相识。

“哎——”陈婉约也发现那个眼熟的面孔,惊讶道,“那个老阿姨不就是上次撞我车那个吗?怪不得开车那么嚣张,原来老公是交通队的啊。”

贺其琛:“就算不出这事,他们日子也不好过。”

“是吗。”陈婉约意味深长笑着,“我还以为这个孕妇你为了特意给我出气,专门请来搞他们呢。”

显然,孕妇的行为是谁都没想到的,怎么可能“专门来搞”。

何况,贺其琛如果想做的话,也是针对那位老阿姨。

渣男和他老婆还没受到制裁,名声先败坏了。

厅里的男人们,没多少是干净的,但遇到真正的问题,就开始真善美地指责和吃瓜。

二奶来曝光渣男贿赂史,这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打击,这辈子全玩完了。

还是个怀了孕的二奶,更让男人头疼。

孕妇一点都不怕丢人,声声控诉,又哭又闹,甚至还要在地上撒泼打滚。

“保安呢,这里的保安呢,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一个陌生人进来。”

渣男一边挨老婆的打,一边痛骂道,“还有,是谁指使你过来的?你这女人胆子小得很,我不信没人指使。”

保安被叫来后,却是把他们三个人全部都拎走。

毕竟是老人家的寿宴,哪能容得下他们这样子胡来。

人走后,全场并没有安静西来啊,一阵唏嘘。

地上全是孕妇打印的如同小广告的纸。

这些都是贿赂的证据。

陈婉约慢悠悠走过去,偶尔捡起一张不同的贿赂证据看一看。

走到刚才吵架的地方时,她突然看见地上还有一张小纸条。

小纸条上的内容只有一个字母:【Y】

和周肆之前给陈婉约看的字母照片一模一样。

上次的纸条是在管监控的老师那里发现的,这一次,是在渣男这里出现的,下次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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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如此鸡飞狗跳的情形,还好没让老寿星看见,不然,怕是要气出病来。

老寿星徐老借口休息为由而离开,实际上他是睡不着的。

何止是今晚睡不着。

这几年,一直都彻夜难眠。

偌大的书房里,徐老坐在古藤椅上,阖上的双眸尽是皱褶,即便养神,花白的眉毛依然半皱着。

门开了,动静不大,来人的脚步声更细微。

“你终于来了。”老人眼睛没有睁开,声音全是沧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说吧。”徐南终面无表情,“什么事。”

“我想知道,今天如果是给我收尸的日子,你是不是也不会来。”

“嗯。”

大概意料到这个情形,徐老抓着扶手如枯枝般的指头紧紧蜷紧,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恸。

许久的沉默,是徐南终不会接受也不会宽容的时间,耐心耗尽后,见那老头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他转身就走。

老人家耳朵不太好,徐南终近乎于猫爪的无声脚步倒是听得清晰,在出门口之前,他嘶着声音喊道:“她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