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保姆刚才不止吃了蛋糕,还吃了采购买给阮秋的一斤葡萄,皮全部吐在桶里,于是当她鬼哭狼嚎地把垃圾桶从头上拿下来后,头发和脸上粘满了湿哒哒的葡萄皮。

保姆几乎疯了,难以置信地问:“你做了什么?!”

“把我的蛋糕还回来!”

阮秋握着拳头大喊。

“我都说了是怕你长胖帮你吃的,你这人讲不讲道理?”

阮秋根本听不进她在说什么,气红了眼睛,抓住她大喊:“把舟舟送我的蛋糕还回来!”

保姆本来很生气,看见她这副模样才知道自己是踢到了铁板,再对峙下去恐怕会惹出大事,连忙放软了语气。

“小姐别生气,你先听我说呀,我不是故意要吃你的蛋糕的。”

阮秋捡起地上已经变了形的盒子,抱在怀里心疼地哭了。

保姆道:“小姐,蛋糕这种东西就是给人吃的对不对?你放着不吃就是浪费啊,浪费食物是可耻的行为。何况它还是老板专门买给你吃的,你不肯吃,等他回家一看岂不是觉得你不领情?他会误会的。”

阮秋用睡衣袖子狠狠擦了把眼泪,“我要打电话给他。”

保姆心中一紧,赶紧冲过去拦住电话,不肯让她接近。

“小姐,你别冲动!老板现在在工作呢,你不能打扰他!”

阮秋含泪摇头,“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他说话,我就是要见他。”

舟舟送她的蛋糕没了,她看了那么多遍都舍不得吃,被这个讨厌的女人吃了。

她现在难过得站都站不稳,只想让舟舟抱抱她,想趴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上,听他对自己说“不要哭,我在”。

“你让开!让开!”她伸手推保姆,虽然心智是小孩,可体力与大人无分别,一抬手就把对方推了个踉跄,抢到电话。

偏偏问题又来了,该怎么拨号?舟舟的号码是什么?

阮秋看着电话,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保姆顾不上疼,抓紧时间爬起来,对她啪一下就跪下了,苦苦哀求。

“小姐,您不要告诉老板好不好?您要是告诉了他,我……我妈妈就活不了了啊!”

阮秋最喜欢的就是妈妈,闻言停下来,“为什么?”

保姆急中生智,编出一个谎言。

“我妈妈生病住院了,要好多好多钱才能看好病。可我没有钱,只能出来给别人当保姆赚钱。这是我唯一的工作,她等着我的工资去付手术费呢。求求您别告诉老板,他要是知道肯定会开除我的,这样我妈妈就没钱做手术了!”

阮秋听完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眉宇间流露出担忧,“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以性命发誓!”保姆说完又补充道:“吃蛋糕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买一块更大的蛋糕回来赔你,可以吗?”

阮秋重视的并不是蛋糕,而是谁送的,闻言摇了摇头。

“不用了。”

“那……你还打电话给老板吗?”保姆试探地问。

她纠结地想了半天,不忍心让她妈妈死掉,继续摇头,“不打了。”

保姆欣喜若狂,给她磕头,连连作揖,“谢谢小姐!你真是活菩萨,大好人!”

阮秋没心情接受她的谢意,捧着那个空盒子上了楼,想挽救一下。

虽然蛋糕没了,但盒子也是舟舟送得呀,她要好好保存起来。

入夜,屈寻舟回到家,看见保姆局促且忐忑地站在客厅里,餐桌上是一套堪称丰盛却没动过的晚餐,菜品全是按他留下的单子做的,看上去已经有点凉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保姆低着头紧张地说:“小姐突然不吃饭,我叫她好几遍也不肯下来。”

“你做什么事惹她不高兴了?”

她惊慌失措地摆手,“没有没有,我今天除了做饭就是拖地,根本没跟她说什么话的。”

屈寻舟不信她,让她站在原地不许走,自己大步上楼,推开卧室的门。

阮秋果然在里面,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手边放着蛋糕盒子,上面贴了一张纸,纸上用蜡笔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小人。

屈寻舟放轻脚步,拿起盒子细看,却不小心惊动了她。

阮秋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他,认出是谁后扑进他怀里。

“舟舟你回来了。”

屈寻舟笑问:“这是什么?”

她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解释给他听。

“这是我的家,高个子蓝衣服的是爸爸,他在书房看书。粉色衣服高跟鞋的是妈妈,她在厨房做饭。红衣服的是我,黄衣服的是你,我们在客厅搭积木。你看,我已经搭出一座小房子了。”

屈寻舟听她这么一介绍,果然从稚嫩的线条里分辨出人物和积木,竖起大拇指夸赞:“你真棒。”

阮秋得意地笑,又找来一个纸盒子,“我要把它装在里面,好好保存,以后拿给爸爸妈妈看。”

屈寻舟正要点头,忽见她手上贴着一个创口贴,不由得心中一惊。

“你受伤了?”

她想起自己被裁纸刀割破的手,忙藏到身后,“没有!”

“没受伤干嘛贴创口贴?”

“因为……因为我觉得好玩。”

她的演技太拙劣,屈寻舟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谎,没有戳穿,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不吃晚饭?”

阮秋想到保姆做的事,脸上笑容消失了。

“是因为吃蛋糕吃饱了吗?”屈寻舟问。

她感觉是个好借口,点了头。

“光吃蛋糕不吃饭怎么行?看来我以后不能再给你买这些零食了。”

“……”阮秋万万没想到会引来如此严重的后果,连忙说:“我现在就下去吃饭!”

她蹬蹬蹬地跑下了楼,屈寻舟看了眼桌上的“小房子”,笑了笑,也走下楼去。

保姆看见二人,心情慌乱,“老板,我……”

“你可以回去了。”屈寻舟挥挥手,没有再管她,随阮秋走进餐厅。

保姆压在胸口的大石落了地,抓起包拔脚就走,逃难一般离开了别墅。

阮秋吃完晚饭,笨手笨脚地给自己洗了澡,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纯棉睡衣裤回来继续欣赏自己的小房子。

屈寻舟拿着衣服从她身后经过,她回头问:“我们可不可以把它拍下来?”

“可以啊。”屈寻舟拿出手机调到相机模式递给她,自己走进浴室。

阮秋连拍了十几张,越看越满意,想在这副杰作上留下自己的大名,拿起蜡笔却忘记名字该怎么写。

正当她抓耳挠腮地回忆自己的名字笔画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信息。

她点了进去,先看到一行认不全的字,紧接着是一张白花花的照片。

那照片上有两个白面团似的东西,中间还点缀着两颗红点点。阮秋歪着头看了半天,终于明白那是什么,解开自己的衣领低头看了眼,发现比照片上的更大、更白、更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