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家人吃完饭,傅老爷看着相携离开的儿子与儿媳,面上欣慰的笑容久久未散。

辛氏见他这样,便笑道:“老爷您是不是也觉得,善舞跟家宝是越来越般配了。”

傅老爷叹道:“儿媳前几日说家宝经历这一劫后,会变得有所不同,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我这个傻儿子真是要长大了。”他高兴地对辛氏道:“以前啊,家宝对善舞,那是面服心不服,现在,他面上还一副不怎么爱亲近儿媳的模样,其实这心里已经接纳儿媳了。”

说着,他想起一事,问辛氏道:“这两日才,儿媳日日外出,是去干什么?”

这个辛氏倒是知道的,毕竟林善舞出门前都会和她打声招呼。她道:“善舞的陪嫁里不是有间铺子?她这两日忙着整顿铺子,听说是想要开店。”

傅老爷追问,“做的什么买卖?”

辛氏摇头,“这个她没告诉我。”顿了顿,她问道:“老爷是想送她一间铺面?”

傅老爷却摇头,说道:“这家产反正都是家宝的,家宝素来顽劣,我原本很不放心,好在儿媳瞧着是个能干的,我倒是想先交几间铺面予她打理,只是儿媳似柔实刚,怕是不会要。”

辛氏点头,说道:“前些日子我想将管家权交到善舞手里,也被她连连推拒,她瞧着就不是贪图钱财权柄的。”

傅老爷颔首,“还是先父眼光独到,林家果真会教女儿。”说到这里,他略一思索,道:“林家幼女今年才十五岁,生得灵秀,性子也纯善,瞧着与周儿倒是相配。”

傅周今年十六岁,也该到相看的时候了。然而辛氏面上却有些忧虑,她对傅老爷道:“周儿他……毕竟有些特殊,我怕耽误人家好姑娘。”

傅老爷摇头道:“这你就多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说着,见辛氏面带忧虑,傅老爷止住了话,只叹道:“也罢,周儿毕竟年纪还小,等再过个两三年,他考中了举人,到时候配个官宦家的千金,才能对他的仕途有所助益。”

辛氏点头,“老爷说的是。”只是面上依然透着忧虑。

*****

东院这边,傅家宝才跨进东院,就嚷嚷着累了,要回屋子里躺着。

林善舞跟着他走进房里,取出纸笔一边写字一边说道:“从正院到这儿,统共也就数十步,你这就累了?”

傅家宝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到了床上,闻言便道:“那不一样,我现在可是病人!”

林善舞瞥了他一眼,见他已经消肿了大半的面上神采飞扬,哪里像个病人?

她没搭理他,自顾自在那儿写写画画。

傅家宝问她写什么。

林善舞道:“画些花草。”她这几日思来想去,觉得那么小一间铺子,只能用来卖些胭脂水粉和护肤养颜的丹丸了,于她而言成本低廉,却是能赚钱的好买卖。

上辈子她混江湖时,为了能活下来,甭管用不用得上,什么都学一些。有段时间客居一个女性门派,就从那里学了一些调制胭脂水粉以及养颜丹丸的方子。

当然,林善舞不可能学到那个门派的秘法,但是她从那里学来的粗浅知识,在这个世界也够用了。

想起这两日她外出逛街时见到的那些质感粗糙的胭脂水粉,林善舞就觉得身上要冒出鸡皮疙瘩。她现在虽然还年轻,修炼内力也有延缓衰老的功效,暂时还用不上护肤,但是她迟早也是会变老的,到时候她可不想让自己的皮肤被那些东西糟蹋。

她认识的那些用于调制养颜丹丸的花草也不知道和这里是不是一样,所以只能把形状画在纸上,到时候再派人出去找。

她画画的速度也是极快,这么会儿功夫,又画下了四株。

傅家宝见她专心写写画画,侧脸在窗外黄昏光辉的映衬下,显出几分少见的柔美恬淡,不由呆了呆,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看着林善舞那漂亮的侧脸,忽然想到,林善舞为什么要用侧脸对着自己?

这么几天下来,傅家宝对于林善舞钟情于自己这件事越发深信不疑,于是飘远的神思越发朝着这个方向靠拢。

他心道:难道说,林善舞晓得她的侧脸好看,所以故意拿侧脸对着自己,想让自己因此对她生出怜爱之情?

傅家宝想入非非,脸色都烧红了。心里也跟喝了蜜似的甜滋滋、熏陶陶,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嘿嘿一笑,“这怎么好意思呢?”

林善舞:???

林善舞早注意到傅家宝一直在看她,但她忙着画画,对此并不关心,此时听到傅家宝自言自语,不由侧头看过去,却见他眼神涣散笑得跟个傻子一样。林善舞面色古怪,“你在看什么?”

傅家宝立刻回过神,他想,来了来了,林善舞问他了!她肯定想知道本少爷对她是什么看法。于是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自觉矜持冷淡但在林善舞看来十分傲娇的语气道:“我自己的媳妇,不能看了?”

林善舞点头,“能,但如果你不想找打的话,就把鞋子脱了再上床。”

傅家宝一愣,心道林善舞怎么不按书上的来?她这时候不该含羞带怯地低下头?不过想到林善舞的性子,傅家宝又很快高兴起来,哼,林善舞肯定是装出来的,知道本少爷这样看着她,她心里肯定高兴坏了,一定是这样!

傅家宝这样想着,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把垂在床下的脚也伸了上来,那脏污的鞋底眼看就要碰到床榻上了,立刻把脚垂了下去。

这时,阿下在屋外喊道:“少奶奶,您今早命人去找的草药已经找到了。”

林善舞闻言一喜。今早她是吩咐人照着她先画出来的图纸去各大药堂找,没想到真能找着,还这么快。她回道:“我这就过去看看。”顺手拿起刚刚画好的图纸便走了出去。

傅家宝一开始还期待地看着她,等发现她自顾自转身离开,连招呼都不跟他打一声后,顿时失望极了。

他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仿佛一个被丈夫抛在家中的怨妇。

这个念头刚刚落下,傅家宝猛然惊醒,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完了完了,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觉得一定是林善舞武功太厉害,性子太刚强,所以才会给他造成这种错觉。对,一定是林善舞的原因!

想到这里,他放松了些,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会儿,他忽的想起一事,弯腰看向了床底。

那天早上他从城外回来后,他记得他把脱下的草鞋放在床底的。只是这一眼望去,床底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林善舞给我的编的草鞋呢?

傅家宝正想着怎么找不到了,又听见外头传来阿下的声音。

他不耐烦道:“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