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林善舞进屋取了幂篱和银钱,便打算出门。

傅家宝见状立刻围了上来,诧异地问道:“娘子你要出去?何时回来?老头子说晚上要开席给你办生辰宴。”

嗯?林善舞闻言有些惊讶,“公公要给我庆生?”

傅家宝点头,理所当然道:“你是傅家的媳妇,你过生辰,当然要给你庆贺。不过老头子忙着生意,晚上才有空回来。”

林善舞柔和了眉目,说道:“我去看看花田,过两个时辰就回了。”

花田?傅家宝早就知道林善舞包下十几亩山地用来种花,只是一直没去看过,闻言立刻道:“娘子,带我去吧!我也想去瞧瞧。”

林善舞:“你不用背书了?”

傅家宝脱口而出:“我早就背熟了。”

林善舞怀疑地看他一眼,“那好,你将《大学》全篇背一遍。”科举如今考的是四书五经,而《大学》便是其中之一。

闻言,傅家宝张口就开始背:“大学之道……”他一句一句开始背,林善舞就在旁边听着。

《大学》这一篇并不算长,林善舞监督傅家宝那么多回,就算不拿书对照着看,也早就已经记住了,就是傅家宝记性差,这么一篇文章要背了那么多回还频频出错,简直让人想打他。

也不知傅家宝这一次能不能全篇背完。

这一回傅家宝背得不慢,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个段落,“……畜马乘,不察于牛羊;伐冰之家,不畜鸡豚……”

林善舞眉头微微一皱,“你背错了。牛羊和鸡豚反了。”

傅家宝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觉得有些奇怪,娘子果真聪慧。”

林善舞:……

傅家宝你知道自己演技很差吗?

她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记得你上回背《大学》时,背到这里可没有出过错。”

傅家宝挠头道:“是吗?其实我刚刚也觉得有些不对,原来是记差了。”

林善舞又道:“可我记得上回在马车上时,你背不出来,企图偷看小抄……”

傅家宝立刻抬手止住她的话,他苦着脸道:“娘子,别说了,为夫以后再也不敢了。”

林善舞看着他的目光里添了几分兴味,“可我记得,我当时展开来看,发现那里面只有《大学》的上半部分,而你当时已经背到了下半部分。”

见傅家宝开始擦汗,林善舞接着道:“现在你可否告诉我,明明已经记住了《大学》上半部分的你,为何备的是自己不需要的小抄?”

傅家宝心虚得眼珠子乱转,片刻后才道:“那天我不是急着出门嘛,就拿错了。”

“哦?”林善舞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了两眼,才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背错,故意找打。”

傅家宝冷汗都要淌下来了,连忙笑道:“怎么会呢?娘子你看我刚刚跑得那么快,怎么会自己找打?”

林善舞:“那这样看来,你还挺聪明。”

傅家宝:……

见傅家宝神情尴尬,林善舞也不再逗他,两人一起出门去了花田。

林善舞包下的十几亩山地就在乡下,却不是乐平村,而是附近的另一个村子。还请了几个经验老道的华农代为看顾。

这会儿已经快要中秋,田地里栽种的也都是秋天也能开花的品种。

那几名负责看顾田地的花农见主人家来了,纷纷上前领他们去看已经开了花的。

这片田地里种的花不少,按种类划分成一块块,一一数过去,有木芙蓉、石蒜、红羊花、木槿等等。

这些花都用来提色,其中香气浓郁能用来制香粉的则比较少。

林善舞跟几个花农交流经验,傅家宝则跟进了广阔新天地似的这瞧瞧那看看。

等林善舞走过去时,他忽然挺直胸膛,遥遥一指周围一连片的几座小山,豪气道:“娘子,为夫将来要把这附近的山都买下来给你种花,你看如何?”

林善舞微微一笑,这意思是祝她日后生意兴隆到必须多包下几座山来种花?

她点头道:“好。我等你挣到钱为我买山。”

傅家宝眼睛一亮,甚至激动得有点想要抹泪,他终于知道娘子真正的喜好了,原来娘子喜欢买山种花做胭脂!早知道他那五十两就不去买那些首饰了,拿来给娘子买山多好!

夫妻二人蹲在花田一起挑选开得最好的花卉,西街露华轩里,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钱乐为大摇大摆地走进露华轩中,目光挑剔地扫了一眼店内布置,只有见到墙上那两幅美人图时,目光才有了几分变化,而后,当他看向货架上那些胭脂时,那眼神则转为了赤.裸.裸的贪婪。

钱乐为年近五十,面上无须,肚皮滚圆活似怀胎八月的妇人,他衣着鲜亮,刚刚走进来时,阿喜还以为又来了位大主顾,赶紧就要招待,但在注意到对方那奇怪的眼神后,又下意识有些害怕地后退两步靠近了阿红。

跟小小年纪就被卖进傅家的阿喜不同,阿红早年就被卖过好几次了,好不容易才进了傅家这样宽厚的人家,也就格外珍惜在傅家的时光,可是在见到钱乐为的一刹那,她猛地想起了幼年时那些很不好的回忆,顿时沉了脸,觉得这人一定不是来买胭脂的。

尽管如此,身为露华轩的伙计,她却不能不招待。只得道:“这位客人,您想要买些什么?”

钱乐为看向阿红,见是个黄毛丫头,他有些不屑道:“你们店老板是谁?我有桩生意要同他做。”

林善舞早就吩咐过,不要透露这家店和傅家的关系,因为她想看看这家店实际经营能力,并不想这其中掺杂半点水分,因此阿红阿喜也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这是傅家少奶奶的陪嫁铺子。

她对钱乐为道:“我们老板姓林,是我远房表姐,我们只是做的小本买卖。接不了大生意的。”

闻言,钱乐为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心道:这城里,可没有哪家姓林的大户,不过要真是城中大户,也不至于开这么寒酸的铺子。看来,果真是几个弱女子做起来的买卖。如此……最好。

钱乐为笑得奸滑,左脸边那颗黑痣像只恶心的苍蝇般抖动了几下,说道:“我是东街月容庄的老板,十两银子,让你家老板将这胭脂配方卖与我,否则……”他阴冷道:“我就叫你们在这城里做不了生意!”

“我呸!”

阿红直接一口唾沫吐到了他脸上。

钱乐为僵住了,不敢置信地瞪着阿红,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个黄毛丫头敢如此大胆。他指着阿红,气得说话都哆嗦了,“你……你居然敢……”

阿红直接拿起店里的扫帚往他身上打,那股泼辣劲儿惊得一旁的阿喜目瞪口呆。

“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敢来威胁姑奶奶我!我不仅要吐你口水,我还要打死你!老不修!臭肥猪!”一把扫帚在阿红手里舞得跟刀枪似的,一下又一下往钱乐为挡不到的地方砸,砸得他热汗直流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