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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我顾家的孩子,需要你教了?”

爷爷的一声威吓,及时制止了佣人的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顾先生。”佣人吓傻了,看着爷爷,脸色惊恐。

“你还知道叫我先生?你知道你自己什么身份吗?为我做事,竟然还敢打我的孙子?你知道什么是好歹吗?给我滚。”

佣人被爷爷辞退了。

但是,像这种人,他的身边,还有很多。

只是他们藏着掖着,没有像这个胆敢动手的佣人一般,如此明显地表现出来。

但他知道,他们眼里,隐藏着对自己的轻视。

因为他没有父亲,也因为,他不是长房的孩子。

他们说得对,将来,顾家是属于顾雍的,所以,他们讨好顾雍是对的。

在他身上,他们远远无法获得从顾雍身上获得的东西。

明白到这一点的他,极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态,以免失衡。

正因为看透了,所以,他渐渐地也就习惯了被人区别对待。

上学的时候,看明白顾雍的重要性的同学,人前人后地讨好顾雍,他也不奇怪了。

随后,为了远离顾雍,他选择了去读艺术。

专注于绘画,无视他人因为身份的区别对待,才让他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在这样的自我修炼过程中,他结识了他的第一位恋人。

阿素。

阿素家里是做生意的,同顾氏一样,也是一家大型的家族企业。

更巧合的是,阿素,也是家里第二个儿子的孩子。

有类似经历的两个人同病相怜,于是很快走到了一起。

才发现,由于身份的区别对待,他们能够避开众人的眼光,某些时候,也给他们带来了便利。

比如,不需要被迫站在聚光灯下,让人们一览无遗自己的私生活,比如,自由地选择生活的方式,而不会遭到来自家族的打压,比如,可以任性地选择学校,学习课程。

那个时候,他跟阿素,最常做的事情,是在画室里染墨挥毫,将所见所得,所思所想,倾注在毛笔尖儿,用彩色,复制在白色的画纸上。

为了更贴切地让自己心底的美丽呈现出来,他们到处旅游,走遍国内的那么多山川野林,寻找色彩。

去云南寻找到了紫草茸,制成了莲花的颜色,去海南捡了皱岩螺,制成了云霞的颜色,去了台湾收集白云石,制成了雪的颜色,去了安徽找到了石青,制成了天空的颜色,还有通草制成的灰色,藤黄制成的黄色,槐花制成的嫩绿色。

他与阿素的交往过程,就是他们拥有的,颜色的所得过程。

收集的颜色越多,他们的感情越浓。

直到,某一天,阿素跟他说,家里的企业,遭遇了危机,向他求助。

他需要很大一笔钱,不,并不仅仅钱的问题,他需要的,是顾家的企业,向阿素家的企业注资,帮助阿素家的企业度过难关。

他去找了爷爷帮忙。

只是,那个时候,顾氏企业的话事人,是顾礼杰。

他的大伯,顾雍的父亲。

顾礼杰听爷爷提了他的请求,说会考虑,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拒绝了。

说是阿素家的企业已无力回天。

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阿素家的企业破产,倒闭。

阿素也因此,跟他分道扬镳——对她寄以众望,企图通过阿素,鼓动自己得到顾氏帮助而不得的她的家人,痛恨得反对棒打鸳鸯。

没多久,阿素家偌大的企业被拆零,据说,顾氏,收购了大部分。

他愤怒,却又无奈。

他忍不住想,如果,阿素是跟顾雍来往,如果,阿素是顾雍的恋人,大伯,会不会还会那么狠心地见死不救呢?

他不知道,但却知道了,人,还是必须要有权力。

如果,出事的那个时候,掌权的,是自己,或者说,是那个失去了踪影的,从来没有对自己尽过责任的父亲,至少,自己有选择救还是不救的权力。

而不是,卑躬屈膝的,听凭别人,主宰自己的命运。

那也是,他放弃了自己的艺术生涯,回到顾氏上班的原因。

他无法再继续袖手旁观。

他至少,也必须,在顾氏谋得一席之地。

那样,将来,他也还能获得少少的权力,做些许选择。

而成家,有了孩子后,他的这种渴望就越来越强烈。

他不想妻子跟孩子,遭遇自己的那些,冷言冷语。

他想减少,将来,自己孩子的恋人,向他求助的时候,却完全无能为力的几率。

对他来说,顾雍的死,并非完全的坏事。

顾雍死了,他才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

那个可以,说不,或说是,的位置。

他想要那个位置。

不是爷爷要他做那个位置,他才想要的。

其实,他一直都想要那个位置。

那个顾氏企业话事人的位置。

以前,他不得不死心。

现在,他不可能放弃。

顾瞿看完了当天的《天舟晨报》,把报纸放到了一边。

离下一次家族会议,还有三天。

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的话,或许,结果就如大伯所说,即便自己是有爷爷支持,最终,还是会被否决的。

不管大伯一家的哪一个上位,既然大伯已经放了话,而自己执意不听,以后,在顾家的日子就难了。

怎么阻止大伯呢?

靠姑姑是不可能了,那还能有什么办法?

顾瞿站了起来,冲房里喊:“阿由?”

“什么事?”

“我们去看爷爷。”

“今天?”

“对,想找他商量下次家族会议的事情。”

顾雅失眠了一夜。

昨天跟父亲对峙以后,她带着一肚子的怨气,离开了公司总部。

那就是自己的父亲,协议好的事情,说变,就变。

也好,最起码,她认清楚了一个事实:顾家的男人,是绝对不可以信赖的,尤其是,利益面前。

连她自己也不敢保证,在对自己有利的条件下,会不会背叛他人,那就更不要对别人拥有如此天真的想法了。

她看着王大力,想了许久,终究,没敢走上去。

百货商店办公楼里的人,都知道她刚去开过家族会议,某些人,也从一些渠道里,打听过消息,知道下一任总经理,或许就是顾雅,此刻见她失魂落魄,大概猜到了,会议的表决结果不如她所欲,于是识趣地避开了那个话题。

王大力也发现顾雅回来了,他看着顾雅,却没有像往常那般,走上前去,只是远远地,望着她。

大力,你忘记你说过什么了吗?

你对我的承诺,是真的吗?

就因为我哥买凶杀人,因为姨父杀了你父亲,所以,你就要仇视我了?

看我说的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