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惊雷

在徐家这一片,张二婶原本还挺有市场的。

可惜跟她配合最默契的铁柱妈因为一个被单引发的血案,和她大打出手。这都快一年了,每次见她还扭脸翻白眼,活像是眼皮抽筋。

平常最爱凑个热闹说说东家长西家短的吴老二媳妇,自从把小儿子送去徐朵那里习武,就变成了无脑徐朵吹。每次找她说话,不仅得不到认同,还要被怼。

张二婶深觉人生寂寞知己难寻,心里这口气实在憋不下,干脆也不急着回家了,跑到家附近一棵大树下,往正坐着聊天干活的女人堆里一挤,“真是气死我了!”

这是个多么好的开头,只要有人开口问一句“怎么了”,她就能鸣锣开讲了。

果然,一个正低头做针线的女人笑着问了他一句:“出啥事儿了?”

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啊。

张二婶就冷哼一声,“还不是徐朵那丫头……”

她这些年别人的是非不是白说的,添油加醋绝对有两把刷子。

然而一堆徐朵的话倒出来,周围人却反应平平,有的甚至只笑了笑,就低头干自己的去了。

去年徐朵又是打死黑瞎子,又是考上大学。大家虽然出去吹的时候恨不得把她夸成那九天之上的仙女儿,可私底下该酸酸,该说闲话说闲话。

如今就不一样了。

她们家收参,比每年秋天下来收参的人和县里那些收购站,给的多差不多一成。

这一成,放在小参上可能也就几块钱,可要是谁家点儿正,挖到个大棒槌,就是几十上百了。

能多赚一点是一点,谁会跟钱过不去。

何况从带弟嘴里说出来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还未可知。

没人附和她一起说徐朵的坏话,也没人同仇敌忾表示以后有参也不卖到徐家去。

张二婶自我高*潮了半天,却换回突然而至的尴尬,最后只好黑着脸回了家。

好气,好气好气,怎么感觉比没说出来的时候更气了?

所谓生命不息作死不止,心里憋得慌怎么办?当然是搞事情啊。

没两天,有一起上山的人兴高采烈回来说,就住在她家不远处的刘爱国挖到个棒槌,看样子少说得有个一两多沉。

大棒槌啊,张二婶立马打起精神,准备去黑徐朵一波。

“小刘你可得好好考虑,我前两天去卖参,朵丫头愣说我那是种植参,要按种植参的价给钱。我看他们家之前给那么多,就是吸引大家去卖,然后压价,能坑一个是一个。别到时候你这棒槌拿过去了,人家说这么大的肯定不是野生的,你白跑一趟不说,还得生一肚子气。”

人家刚挖到个值钱货,正高兴呢,她就跑去说这些,在场很多人脸色都不太好。

刘爱国这人脾气不错,这会儿又心情好,倒没和她计较。无论她怎么说,他都嗯嗯啊啊应着,然后,转身就招呼一帮好友:“走,到徐叔家卖参去,卖了钱我请大家喝酒。”

还没走远的张二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气出个好歹。

这还不算,没半个小时,那帮人又热热闹闹起着哄回来了。

“你这四百多块钱,赶上人家一年的工资了,不请客可说不过去啊。”

“就是,我今天就赖你家了,不喝道你这顿酒,绝对不走。”

“要说朵丫头给的可真不少,要是卖其他地方,那棵棒槌也就不到四百块钱吧。”

“非但给得不少,点钱也痛快。我跟你说,一开始我没寻思她真能拿出那么些钱来,就是想跟过去看看,她手里到底有多少钱,敢在村里收参。”和刘爱国一起上山那人说。

众人听了直笑,“现在服了吧?”

“服了,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才刚上班,还得往家里交工资袋,手里别说几百块了,就两块钱零花钱。她倒好,一口气拿出来四百一,连眼都不眨一下。”

“你能跟人家比啊?人家随便打死头黑瞎子,就能卖不少钱。再说,那可是去帝都见过世面的大学生,帝都啊,我长这么大,连省城都没去过呢。”

几人嚷嚷着,从张二婶家门前经过,听得她直翻白眼。

大学生咋了?谁还考不上个大学啊。

她家大宝开学也上高二了,明年参加高考,肯定能考个那啥省状元回来给他们老张家添光,到时候看那死丫头还怎么得意。

她心里冷哼,没好气地抬手一巴掌,呼在了忍不住偷偷往外张望的三闺女脑袋上,“卖什么呆卖呆?还不赶紧去喂猪!”

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赶忙收回视线,艰难地拎起猪食桶,朝位于院后的猪圈走去。

“一干活就磨磨蹭蹭,我看你是最近没挨揍,痞子又紧了。”

张二婶站在院子里骂了自家三闺女好一会儿,心里这才痛快些。正准备回屋倒点水喝,她兄弟媳妇儿气势汹汹,从外面冲了进来,“张带弟!”

哪有弟媳妇儿这么连名带姓叫大姑姐的?

张二婶刚露出些天光的面色重新阴云密布起来,“艳梅,你咋说话呢?”

“我咋说话呢?大军都让你给坑死了,你还问我咋说话呢?”对方上来就狠很推了她一把。

这一下力道不小,张二婶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后趔趄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孙艳梅你发什么疯?”她也来了火气,回手就用力推了对方一下。

“日子都没法儿过了,我发疯怎么了?我还不想活了呢!”

孙艳梅红着眼,一面使劲儿推搡,一面唾沫直往她脸上飞。

“要不是你天天出去显摆,旁人能知道我们家有参吗?你自己嘴上不留德到处得罪人,凭啥连累我家大军?他们领导说他偷参,不让他干了,你叫我们一家老小以后怎么活?怎么活?”

“不让他干了?啥意思?”张二婶听懵了。

“啥意思?让他回家吃自己的意思!”

孙艳梅一脑袋顶她胸前,甩着手就胡乱抓打起来,“你赔我大军的工作!你赔他一个月四十块钱的工资!你赔,你赔啊!你有本事出去穷显摆、得罪人,怎么没本事赔钱?”

听说自家弟弟因为偷参工作没了,张二婶起先还有些慌,甚至心虚。

毕竟当初她弟弟给她的时候说了,这参是偷着藏衣服里带出来的,要卖也得上县里找个不认识她的卖。就说是之前家里有人要用,买多了剩下的。

可被孙艳梅顶着不断后退,身上还连挨了好几下,她也来了火气,使足劲儿将对方推了个跟头,“你男人自己手脚不干净,你上我家发什么疯?”

孙艳梅一屁股跌做在地上,干脆也不起来了,就在那儿扯着嗓子嚎。

“张带弟你良心都叫狗吃了?要不是你说参地那么多参,丢个一棵两棵也不会有人发现,大军那么老实的人,会想到偷拿公家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