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2页)

后世凡识字者,无不熟知其名、其文、其生平。

遇人不淑、婚姻不顺没能伤及她璀璨玲珑心;仕途坎坷、三起三落无法催垮她冲天凌云志;甚至国破家亡时,异族铁蹄迎面而来,也没能踏碎她铮铮脊梁骨。

对,是个女子。是个青山长河、天地日月亘古不忘其名的女子。

原本大家是一样的啊。

自鸿蒙初开,天生男女,两者本无孰优孰劣。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才能成世间大美。

就像这棵垂丝海棠,花不盛时不成景,叶不繁时不成活。

岁行云愈加挺直了腰身。眼下这世道,有些事当真不对。

思绪翩飞间,她察觉头顶多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温热,急忙敛神旋身——

“公子?怎么是您?”

她来寻飞星说事,李恪昭出来做什么?

李恪昭收回挡在头顶的手掌,握拳虚虚抵唇,轻咳一声:“今夜有事,便提前开饭没等你。眼下飞星还在吃,若有要紧事,同我说。”

“哦,也不是太要紧,我只是怕明日忙忘了,”岁行云将怀中的盒子勉强扣在腋下,单手去解腰间一个锦囊,“苴夫人说前几日买蜜烧鹅时没有碎钱,是飞星帮她付的。今日赌棋连赢三局,她便连本添利还来,让我转达,多谢飞星当日解囊援手。”

李恪昭“嗯”了一声,见她单手笨拙,就鬼使神差伸手去,长指轻轻拨开她的手,慢条斯理地接替了解锦囊的活儿。

岁行云明眸大瞠地瞪着他的动作,抿唇不发一言。

他低首垂眸,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动作也从容不迫,自头发丝到鞋头尖儿都表现出极其自然的平淡。

待他将那锦囊解下拿在手上,抬起头来,岁行云才板着脸轻嗤:“公子既要帮忙,为何不是帮我接着这盒子?”

这问题直白犀利,她的神情语气又过于不善,使李恪昭不得不淡淡撇开目光,清了清嗓子。

“抱歉,唐突了。才吃完饭,人有些迷糊,一时没转过弯。”

“嗯,道理是通的,且公子也是出于好心,”岁行云严肃点头,“但不表示这样做就对。”

她今日火气大,可不会惯他的坏毛病。

“所以?”李恪昭被她的道理训得晕头转向,不知所谓地接过她猛力塞过来的那盒子。

岁行云将盒子塞给他,腾出手后,毫无预警地伸出食指,在他腰间不轻不重地连戳三下,惊得李恪昭不由自主倒退半步。

“莫名其妙被个女子这样碰了腰间,公子作何感想?是不是很尴尬?是不是很恼火?是不是很想打人?我也一样。就是这个道理。公子能明白么?”

这番胆大包天“言传身教”后,岁行云见李恪昭满脸写着受教,便接回盒子,换了歉然的脸色福礼。

“因怕公子不能明白我为何不豫,以为我大惊小怪、胡乱矫情,这才冒犯。请公子责罚。”

后头传来飞星的声音:“公子,时辰差不多了!”

李恪昭便向岁行云摆摆手:“无妨,是我唐突在先。你自去吧。”

说完一转身,倏地握掌成拳,耳尖与两颊霎时滚烫,腰上也仿佛有几处酥酥麻麻的热源涌动升温。

她方才问他作何感想时,他险些就脱口而出——

不敢想。想多怕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