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3/3页)

我的朋友赵荞,是全天下最厉害的说书人。

李恪昭指了指托盘中的另一片:“这又是谁?”

是个着古怪官袍的文质青年。

“我的兄长。”她骄傲地抬起下巴。

我的兄长岁行舟,是鸿胪寺最好的官员,连外海番邦的言语都能通。

“这位呢?”

那是个着战甲却披文官袍的女子,单手托腮执壶侧卧,意态洒脱疏狂。

“沐……是我的一位恩师。我没有同你说过她吧?我有许多夫子。她是所有夫子们的老大,读书么就一般般,山地作战却是翘楚。在雪山上无援军无补给,以少胜多还能打出一比十的战损!个人战力也极厉害,在几十丈高的临江峭壁上都能如履平地!”

她滔滔不绝,眉飞色舞。

李恪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嗓音微哑:“为何他们都没有五官?”

朋友。兄长。恩师。明明都是很亲近的人,却没有替他们雕上五官。而方才给无咎的那片分明是有五官的,他看得很清楚。

“我有些想不起他们的长相了。”

上辈子最亲最爱的人们,连同上辈子的自己,她都慢慢想不起了。

*****

那天夜里,岁行云做了个梦。

依稀望见初入武科讲堂的那年,姓沐的恩师一袭红衣烈烈,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在战鼓声中教大家唱请战歌。

青山临江,风拂麦浪。澄天做衣,绿水为裳。

载歌载舞,万民安康。玆有勇武,护我家邦。

以身为盾,寸土不让。热血铸墙,固若金汤!

梦里的岁行云大声地跟着唱,唱着唱着就哭了。

原来,无论活几辈子,有些东西都是打进骨血里的烙印。

从上辈子入了武科讲堂那天起,她就注定是向死而生的命。

高唱着请战歌,对朋友说“此身许国,不必相送”,那才是岁行云真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