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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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半年来,屯军将士们要忙着建造寨中房屋,要顾后山茶田的秋茶采摘与剪枝,还得轮流练兵,大家每日只能睡两三个时辰,着实是疲惫得很。

就连叶明秀都累成软趴趴,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才起。

她揉着眼睛出来洗漱,冷水扑面后猛地醒神,总觉今日有什么事不大对劲。

虽说这几日司金枝将部属全带进山中训练去了,那寨中还有叶明秀自己的五六千人,不该这么安静的!

她连忙发出鸟语哨,却未得到任何回应。

这让她心中一凉,大惊失色地取了长剑,出鞘握在手中,小心翼翼靠近自家门口。

小心翼翼将门拉开一道缝,缝隙中赫然惊见岁行云不怀好意的笑眼。

叶明秀心中稍定,猛地拉开门,没好气地笑啐:“大清早的,搞什么鬼?你怎的在此?”

“对啊,你说我怎的在此?”岁行云捧着一束山茱萸,笑得双眼眯成缝,“叶将军,你们寨子被我‘屠’了,眼下就剩你一个‘活口’。”

叶明秀愣住:“什么意思?”

岁行云亮出自己的都司令牌在她面前晃了晃。

“屏城军尉府屯军都司岁行云,奉军尉叶冉之命,率副将花福喜、瑶光及都司直属军全员,稽核屯军秋训。”

叶明秀懵了许久,呆滞看看门外左右。

主街两旁,有许多她不认识的生面孔,将她的部属压着排排站在街边。部属们一个个垂头丧气,衣襟上全插着山茱萸。

军尉府在六月里新设了个“屯军都司”的官职,单练了一支精兵,有权在任何时候,以任何方式对屯军发起无事前通知的拟制攻击。

此举是查漏补缺,随时稽核屯军的不足之处以便改进,并以此砥砺屯军的警醒与斗志。此事叶明秀与司金枝自是知晓的。

但大家不知这都司竟是岁行云!若早知是她,就绝不会如此掉以轻心!

岁行云招将今日入寨的一应流程向叶明秀复述完毕后,晃了晃手中的山茱萸:“今日为首次拟制攻寨,有山茱萸为标记则为阵亡。就剩你一个没标了。叶将军,你要拼死一搏还是束手就擒?”

叶明秀恼羞成怒地笑骂:“世上哪有这样无耻的打法?!也不提前知会,竟装成百姓前来劳军,亏你想得出来!”

说着两人便真动起手来。

“既是‘拟制’,我便是你的敌人。难不成你偷袭别人之前还得先下战书?那还叫什么偷袭?”岁行云游刃有余地同她拆着招,还能讲道理。

“留在寨中轮休的大军过于松懈,值哨士兵对岗哨的重要性缺乏认知,这都是主将失职。明秀,你和小金姐都要惨啰!”

叶明秀被她噎得无语,却也是个不轻易服输的性子。两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从主街最里缠斗了出来,打得个昏天暗地。

良久,岁行云打得乏味了,便忽地倾身,眼见就要与叶明秀嘴对嘴了。

叶明秀面上倏地通红,惊慌闪躲之下脚底略微踉跄,跌坐在地。“岁行云!你能不能规规矩矩做个人!”

打架就打架,怎的还亲过来了呢?

岁行云笑着调整气息,将一支茱萸簪在她鬓边:“你倒是规规矩矩做人,结果就阵亡了。兵者诡道啊明秀。”

叶明秀哭笑不得,喘道:“下回,下回你再来,我与我的同袍定不会再让你得手!”

“呵呵,你当我下回还用这招呢?”岁行云拉她站起,笑得开怀,“此次拟制攻寨,你们的问题及解决之法,我会成文上报军尉府,惩处了定会有的,届时叶冉会找你与小金姐细说。”

叶明秀叉腰垂首,嘟嘟囔囔地笑斥:“都司,真是世上最讨嫌的官!”

其实她并非冥顽不灵的榆木脑袋,经此一遭,她已隐约懂得叶冉为何要专设“屯军都司”一职了。

虽她与司金枝是这支屯军的明面主将,若战事有所需,“屯军”这支利剑将由她们二人使用,但“屯军都司”才是真正锻造这支剑的人。

这官衔是凭空新增,在军尉府中的地位看似不上不下,但对屯军至关重要。

若非叶冉如今不良于行,这位置大概会是他自己来担当。在他不能亲自承担时,他选择用来代替自己的,不是别人,依然是当年在仪梁时的副手岁行云。

如此笃定的信任与重视啊……

叶明秀苦涩轻笑。

要怎样才能做到行云这般出色?她也想得“他”如此的看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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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行云协助叶明秀重新梳理了屯军的岗哨及训练方案后,下山回城已是黄昏,堪堪赶在城门下钥之前。

她上任“屯军都司”之职已近三月,花福喜及瑶光二人为她副将,统辖直属精兵三千,专为锻造团山屯军。

今日首次真正履行使命,也着实从中发现了团山军存在的问题,及时提出了解决之道。

想到后世战史上赫赫有名的团山军也有自己一份无名功劳,岁行云心中充斥着莫大的满足感,回府时脚步都有点飘飘然。

雀跃进了府门,绕过影壁进了抄手游廊,就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孩儿缩着肩膀蹲在廊柱下,白嫩的小胖脸上全是泪。

岁行云疑惑上前,蹲在他旁边,小声问:“你是哪家的孩子?为何在这儿躲着哭?”

这几个月她忙着练兵,多时早出晚归。近几日为着要突袭团山屯军寨的事做准备,索性直接宿在营地,到此时忙完才回,是以并不清楚家中是否来客。

小孩儿缩成一团,泪眼朦胧地斜睨她,抽抽噎噎地反问:“你又是哪、哪家的大人,为何要、要在这儿看我躲着、躲着哭,嗝。”

岁行云忍俊不禁:“你跑到我家来哭,还不许我看?没这道理。”

小孩儿憋泪盯着她,想了想:“你是不是……”

远远有个鹅黄罗裙的娇美小姑娘在两位丫鬟的陪同下,四处找寻着什么,口中着急呼唤:“茂弟!公仲茂!”

小姑娘顶天就十四五岁,一看就是被精心娇养大的,虽神色焦急万分,唤人却也是轻轻的。

公仲这姓氏,再配上小姑娘的言行举止,岁行云立刻恍然大悟,垂眸望着面前的小孩儿:“你是宜阳君的儿子?那位是你的姐姐?”

“我是、是宜阳君的儿子,她却不是我的姐姐,嗝。”公仲茂抽噎着,眼中通红,蹲在地上慢慢挪向岁行云背后。

“我今日、今日与她,断绝姐弟关系了,嗝。”

原来是姐弟俩闹别扭了。

岁行云好笑地一把将他抱起:“好了好了,你男子汉,大度些,莫与自家小姑娘计较。好吧?”

“她、她都十四了,不是小、小姑娘,嗝。”公仲茂不服,在她怀里猛踢腿儿,挣扎着想要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