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八十年代

拍摄第三日。

桃花林里一群人忙忙碌碌,MTV的女主和男主刚刚化完了妆,就被化妆师给禁足,“都给我呆在帐篷里不准出来啊,太阳太烈,要是把妆给晒花了还得重画,又要耽误时间了!”

帐篷是厚厚的防水布制成的,可以防晒、防风、防雨、防雪,这个时候拍外景都是大卡后箱一装盖上厚厚的防雨布就出发了,载人也是大卡一拉,这样的天,这么多的人简直太受罪了。

空荡荡的帐篷里连个凳子也没有,就在地上铺着同样的防雨布,被化妆的人还算好的盘腿一坐,累了闭上个眼睛休息一会,化妆师可就遭了老罪了,都是蹲着给演员化妆,需要移动的时候,站都懒得站,就着么蹲着挪动腿,腿蹲麻了蹲不住,就用膝盖跪着,所以给主演画好妆之后,化妆师立刻就离开帐篷到外面走走,给麻木的双腿活活血。

化妆师一走,张小月毫无形象的从嗓子里发出小声的哼唧声往后一瘫咸鱼一条。

同坐防雨布上的傅光淬不及防,少女就这么突然躺在了他的身旁顿时身子紧绷,目光紧了紧,声音略微低沉喊她:“张小月。”

三人并排躺的帐篷里留有余地给化妆师化妆之后,剩余的空间里张小月和傅光的距离只有半个胳膊肘子,张小月像只猫儿在主人的腿旁,慵懒的连眼皮子都懒得撩向主人一眼。

“不行了,撑不住了,脖子要断了,腰也快散架了!”防雨布上呈猫饼瘫的某少女讲。

穿着一身白衣的古装美男子的傅光,看着眼前仿若无骨的古装少女,眼神温柔了些,笑意在嘴角渐渐蔓延,“叫你海拔意识那么重”,活该……这两字在舌尖舔了舔又退了回去,傅光看着张小月那没有骨头的样,声音温和,“受罪了吧。”

后来又和张小月接触了一段时光,傅光的词语就变成了,‘张小月你偶像包袱一吨重!’

包袱一吨重也改不了对自己那双腿关注力的张小月想起了这两天拍戏被工作人员围绕的照顾,感情十分饱满的道:“电影制片厂的工作人员对拍摄工作的细节真的是太热情,太敬业了。”

傅光突然呛了一下,原本就爱笑的他,不知被戳到了哪笑得不行,眼里泛着光狂笑。

当初张小月拒演MTV女主,电影制片厂的人都知道,为此很多人愤怒生气,对放弃唾手可得好机会的那个女孩极为不满,和警方方合作可遇不可得对于她们而言求而不得,在别人的眼里却不屑一顾,可想而知张小月拉的仇恨值有多高。

后来还是大胡子导演出面给张小月挽救正面形象,对电影制片厂的同事们说,不是那个女孩故意想弃演的,而是那个女孩还小,还是一个学生,身体还没成长好,一脸的孩子样还小短腿,得知女主人选哭唧唧的悲伤的指着自己的小短腿:“海拔不够怎么演?”

就这样张小月同学还未和电影制片厂的工作人员见面,就以海拔不够而一战闻名。

拍戏的时候,工作人员见小姑娘对戏时踮脚踮的好辛苦,相互会意一笑,就开始了各种给小姑娘垫纸盒子,垫砖头,垫木头条子,垫大箱子,要知道拍戏的地方是山林里地面野草杂生不平,哪怕是骑马戏给垫了大箱子摆放在草地上都晃荡不稳,站在上面受罪的很,这一站往往不是半天,就是一整日,可张小月不但一声不吭,下巴永远的是轻轻扬起的,脖颈永远像天鹅一样高高的抬起,脊背永远像标枪一样笔直,一身黑衣劲装的时候风姿飒爽飘逸,粉色纱裙层层叠叠给她穿出了飘飘欲仙的感觉……

除了天赋凛然,这份让人失魂的美,和在别人眼里的成功,背后只有不为人道受的罪,和吃尽的苦……

傅光忍不住问出心中不解:“张小月,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你的身高?”

帐篷之外,大胡子导演和军方代表柏晨一起朝着帐篷走去,在帐篷不远的附近溜达给麻木的双腿活血的化妆师远远的看见了人,立刻迎了上去。“导演,可以拍摄了吗?”

大胡子导演对化妆师点了点头,“我们刚跟承包桃花林的林主又借了一天,今天一天把桃花树下的情节全部拍完。”

本来计划好桃花林拍摄一天,就借用了一天,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气氛太好,画面太美,桃花树下的情节他就忍不住多拍了几条镜头,然后拍摄一天发现桃花林的情节才刚刚拍了一半。

狮子吼一整日大胡子导演:“……”

这事是怪不着张小月的,主要原因在于导演,外地取景主要都是拍远景,远景的镜头张小月都完成的很好。

主要是近景的镜头,抓张小月脸上的神韵表情,大胡子觉得不完满,就喊一次咔,要求重拍,咔了一次又一次,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在咔声中流淌,电影制片厂的人都知道,近景什么时候都能怕,镜头对着脸就行了,不需要在拍远景的时候过于浪费时间,不过是大胡子叫的太凶,工作人员有点发怵不敢靠近。

三人走向帐篷,还没靠近就听见傅光的声音在说,“张小月,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你的身高?”

关于张小月海拔问题的国民度,已经提升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几人会意相视一笑。

为什么啊?

也没有为什么啊!

她还好吧,没那么太刻意的在意吧?

张小月问:“你五岁的记忆还有吗?”

傅光从没见过张小月小的时候的模样自然无法体会,目光凝视在躺在防雨布上眼睛望着帐篷顶陷入放空回忆的少女。

“你有没有体会过,刚来的时候,矮得连人家的大腿都够不着的感觉?”

帐篷外的大胡子导演突然停下了脚步,化妆师和柏晨停在了他的两侧。

帐篷里少女声音微微的飘渺像是来自远方:“我刚来的时候年龄5岁,矮矮的小小的一团站在我妈的面前,带着我一路从乡下艰苦走来的奶奶指着我妈鼻尖骂的口水四溅。”

“从我妈生下我之后,我就没再见过我妈一面,时隔五年,再见面时,我妈一声不吭就那么低着头,怎么也不松口说让我留下来。你知道吗?我爷爷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都不敢讲,生怕我奶奶因为要照顾他而忽略了我。”

“奶奶没有办法,千里迢迢而来,却无力带我回去,急得身子都发颤手发抖,极度的气急败坏,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大长腿疾步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记得我那个时候好奇的顺着那双大长腿往上看,我用力的仰头,再仰头,再往后仰头也看不着那大长腿主人的脸。”

当时的她大约三头身,爸爸大高个九头身,差了三分之一的差距,

“大约是记忆太深刻了吧,就总是希望自己也有一样长长的双腿,不再那么矮的无力;不再那么被人无视的时候只是小小的一团;不再连走都不敢走,不知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