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3页)

大福这才拿着那一小截黄瓜上学去了。

大福这走了,张抗抗在门口看着,就觉得这孩子背上有千斤重一般,走着路也不直直身子。

一直过了两三天,大福的身子都没有直起来过,一直软趴趴的,没什么力气。

周励早晨起一个大早,起来就拿着他的宝贝篮球在院子外面拍,拍了一身的汗就看见大福和二福一人背一个筐子去割草。

周励喊他们一声,问要不要他一起去。

大福没回话,二福倒是说了一句想去就去呗。

周励连忙跟过去,一边走一边运着球,他拍了一阵子,把球抱在怀里,然后拍一下大福的后背说:“走路直起腰,怎么一大早起来就无精打采的。”

周励做好了大福给他几个白眼的准备,可人家大福连头都没有抬,依然低着头往前走。

三个人割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割了两大筐,回到家又喂完了羊和鸡,才开始吃早饭。

两个人上学走了之后,周励才问张抗抗:“大福怎么了,还没见过他那个样子。”

张抗抗也发愁,“我也不知道,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从上学第一天回来就这样了。也不说话。”

周励停了一下,问张抗抗:“要不要我去学校看一看?”

张抗抗摇摇头,“不用了,谢谢你,白天我没事去一趟吧。”

周励想想也是,自己去学校问算是怎么回事,什么身份?这不是胡闹吗?

张抗抗说要去学校呢,上午家里来了两个理发的,收拾完后大福也放学了,去学校的事只能往后拖一拖了。

吃过饭,大福和二福去床上躺着玩,隔壁蒋春梅带着宝根宝华来了。

蒋春梅推门进来时,张抗抗正在洗碗,见蒋春梅来了,腾出手问是不是有事。

蒋春梅便说:“你给他俩也剃成光头吧,老是出汗,烦死了。”

张抗抗看一眼宝根和宝华,便说:“行啊,大福都剃了。我洗一下手,给他们剃,不耽误下午上学。”

蒋春梅就说:“行,给他俩都剃光了。”

宝根摸摸自己的脑袋,心想自己也要变光头了。

张抗抗先给宝根剃,蒋春梅拉一个凳子坐着歇脚,一边歇着一边说:“你说这学费也不能少一点,一人一块钱,这两孩子就是两块,我这一年能赚多少啊,光学费就缴这么多,真不想让他们上了。”

张抗抗拿着推子正给宝根推下面的头发,听蒋春梅这么一说,突然心里大呼,对了,学费!

大福和二福的学费,两块钱,她早就准备好了的,两人去上学,她竟然全忘了!

张抗抗又想起大福这两天的表现,这才对上号来。找到原因了。

张抗抗在心里骂自己几遍,怎么就把交学费的事给忘了呢。

宝根坐在那里,听他妈这么说,立刻叫起来:“我要上学。”

蒋春梅立刻瞪他一眼:“上学上学,钱呢?钱从哪里出?”

宝根不说话,一张脸憋的通红,道:“我不管,我就要上。”

宝华坐在那里等着给他剃,也站起来对着蒋春梅喊:“我也要上!”

“行行,你们都上,都上,可把你们能耐坏了,我就想问问你们上学都学啥了?会写自己名字不会?”

宝根愣一下说:“大福二福会。”

蒋春梅奇怪了,便说:“老师只教大福二福写字?”

宝根摇摇头:“不是,是他们后娘教的。”

宝根说完连忙闭上嘴,平时后娘后娘的说习惯了,这张嘴就是后娘,可这后娘正给自己剃头呢!

宝根怕啊,怕这后娘心一狠,在他头上豁个口子出来。

张抗抗听了笑一笑,倒是说一句:“是,就是我这个后娘教的。”

蒋春梅便在一旁说:“对了,你是识字的。哎,他们上学,学校也搞什么运动,什么也不学,整天弄些没用的。这都上了两年多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我和他爹都是睁眼瞎,也教不了他们。”

蒋春梅说完,最后又转到学费上,继续道:“就这,还教一块钱的学费呢!”

张抗抗给宝根剃完又给宝华剃,剃完了,张抗抗让蒋春梅在本子上签个名,蒋春梅为难的狠,表示自己不会写字。

然后就说:“还是得上学啊,要不然,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

张抗抗拿起笔替蒋春梅签了名说:“就是了,孩子们是一定要上学的。”

宝根宝华剃光了就去找大福他们玩,玩了一会就该上学了。

张抗抗在他们走之前叫两人一声,大福二福跟着张抗抗进了屋。

张抗抗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从里面拿出来两块钱,说:“你们的学费我早就准备好了,事情太多我给忘了。今天你们到了学校就给交上吧,别让老师一直催了。”

张抗抗说着,把钱递给大福和二福。

二福先把钱接了,立刻放进书包里,跑出去和宝华玩了。

大福收好钱,转身时,张抗抗见他眼眶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