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4/5页)

他的手指悄然把几朵“勿忘我”花儿串起摆在她私处漂亮的褐色毛丛里。

“就在那里!”他说。“‘勿忘我’就该摆在那儿!”

她低头看看下身毛发中洁白奇特的小花儿,说:“多漂亮啊!”

“像生命一样美。”他说。

说着他又把一朵含苞待放的粉红色剪秋箩放上去,说:“好啊!那就是我,你不会忘了我的!那是纸莎草丛中的摩西【7】。”

“你心里不别扭吧,我要走了?”她凝视着他的脸,惆怅地问。

他皱着眉,表情让人难以琢磨。他毫无表情地说:“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这时他开始讲标准英语了。

“可如果你不希望我走,我就不走了。”她偎依着他说。

沉默中他探身向前往火里加了根木头,火光映红了他沉默、表情茫然的脸。她在等,可他不语。

“我只是觉得这是与克里福德开始决裂的一个办法。我确实想要个孩子。这会给我一个机会让——让——”她欲说还休。

“让他们相信几句谎言。”他说。

“是的,那是目的之一。你想让他们知道事实吗?”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想。”

“可我在乎!我不想让他们那讨厌、冷酷的心摆布我,至少当我还在拉格比府的时候不行。等我彻底离开了,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去吧。”

他不语。

“不过克里福德男爵还希望你回到他身边吧?”

“我肯定要回来的。”她说。

又是一阵沉默。

“在拉格比府生孩子吗?”他追问。

她双臂抱住他的脖子,说:“如果你不带我走,我就得在那里生了。”

“带你去哪儿呢?”

“哪儿都行啊!走就行!离开拉格比。”

“什么时候?”

“当然是我回来以后了。”

“可为什么要回来,折腾两次呢?走了就走了。”他说。

“哦,我必须回来。我是答应了的!我是打了保票的!再说,我是回来找你的,真的。”

“来找你丈夫的猎场看守?”

“我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她说。

“不是吗?”他思忖片刻。“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再走,彻底走?具体在什么时候?”

“哦,我不知道。我会从威尼斯回来,然后我们细做准备。”

“怎么个准备法?”

“哦,我得告诉克里福德。我怎么也得告诉他。”

“是吗!”

他沉默了,她的胳膊搂得他更紧了。

“别为难我嘛。”她恳求道。

“怎么为难了?”

“我要去威尼斯,才能安排这些事。”

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我不为难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可你并不真正了解你自己。你想拖一拖,离开后考虑。我并不埋怨你。我觉得你这样做是明智的。你可以选择继续当拉格比府的女主人,我不埋怨你。我可没有拉格比府那样的宅第献给你。其实你知道你能从我这儿得到什么。不,不,我觉得你是对的!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我并不打算靠你生活,让你养着。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

她觉得他这是在跟她对着干呢。

“可你要我,对吗?”她说。

“你要我吗?”

“你知道我要你,那不是明摆着的吗?”

“没错!可是,你什么时候要我呢?”

“等我回来,我们可以安排这一切,这你知道。现在我跟你在一起,正是忘乎所以的时候,我必须要冷静下来,清醒起来。”

“没错,冷静,清醒去吧!”

她有点恼怒了,说:“你相信我,不是吗?”

“哦,那当然了!”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嘲弄,便直言道:“告诉我,你以为我不去威尼斯会更好,对吗?”

“我肯定你最好去威尼斯。”他冷静、略带嘲讽地说。

“你知道我是下周四动身吧?”她问。

“知道!”

她思量片刻,终于说:“等我回来,咱们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对吧?”

“哦,当然!”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奇特的沉默天堑!

“我去找律师谈我离婚的事了。”他有点吞吞吐吐地说。

她闻之浑身为之轻轻一震。

“是吗?”她说。“律师怎么说?”

“他说我早就该离。现在离会不容易。不过既然是我在军队里服役时她跟了别人,律师觉得这事就好办了。只要别让她跟我闹就行!”

“这事得让她知道吧?”

“对。要给她发一张传票,还有那个和她同居的男人也会收到传票,他是共同被告。”

“多恶心呀,这些过场!看来我跟克里福德也得走这些过场。”

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当然了,我得在以后的半年到八个月期间过一种清白的生活。所以如果你去威尼斯,至少一二周内没有诱惑了。”

“我是个诱惑!”她摩挲着他的脸说。“我真高兴能成为你的诱惑!别想这事了吧!你一开始思考就让我害怕,简直把我压扁了。别想了吧。我们分开以后可以想很多。关键是,我一直在想,我走之前一定要跟你再过上一夜。我一定要再次去你的村舍里。星期四晚上去行吗?”

“那不是你姐姐来的那天吗?”

“是啊!不过她说我们要在下午茶时分动身。我们下午茶的时候就可以离开拉格比了。她在别处过夜,我跟你过夜。”

“那她就知道了。”

“哦,我会告诉她的。我已经跟她讲过一点儿了。这回我一定要跟希尔达详细说说,她对我最有帮助了,很通情达理的。”

他在考虑她的计划。

“就是说你们在下午茶的时候离开拉格比,假装去伦敦,是吗?走哪条路?”

“经过诺丁汉和格兰坦姆。”

“你姐会让你在什么地方下车,你走来,或开车回来,是吗?听起来有点冒险呢。”

“是吗?那好,那好,让希尔达送我回来。她可以在曼斯菲尔德过夜,晚上把我送这里来,第二天一早再来接我。这很容易办得到。”

“别人看见你怎么办呢?”

“我会戴风镜和面纱。”

他思忖片刻说:“好,像往常一样,你高兴就行。”

“你不高兴吗?”

“哦,高兴!我当然高兴,”他有点阴沉地说,“我也得趁热打铁呀。”

“你知道我刚才想什么来着?”她突然说。“我是突然想起来的。你是‘滚烫的铁杵骑士’。”【8】

“唉!那你呢?你是‘火辣辣的研钵夫人’吗?”

“是啊!”她说。“是啊!你是铁杵男爵,我是研钵夫人。”

“好吧,我就算被封了爵位了。约翰·托玛斯从此成了约翰男爵,与珍妮夫人成了一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