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她不是“花瓶”

新月与其他三名医护人员跋山涉水地来到村外小学,惊讶地发现,用来上课的教室还好好的,唯独孩子们住的宿舍塌了。

这事说来也是一把心酸泪。

孩子上学放学需要翻过一座高山。夏天还好,到了冬天,四五点钟天就黑了。夜里走在平地上都是深一脚浅一脚,更何况是翻山。此前就曾发生过孩子从半山腰上滚落落下伤残的例子。于是,村领导找了几个孩子家长坐在一起讨论了下,最后决定由村里出钱,家长们出力给孩子们在学校旁边盖个简易宿舍。这样,孩子们有了住的地方,大冬天的,就不用起早贪黑地赶山路了。

原是个好想法,谁成想偏赶上山体滑坡这个灾事。学校这里处在村子外围,仅是受到波及。所以,学生们用来上课的教室还好好地杵在那儿。

要不怎么说造化弄人呢。用木头临时搭建的简易宿舍轻而易举地倒塌,让人不知该悲还是该叹!

没有时间让自己深陷在惋惜的情绪里,苏新月放下药箱,冲上去打算和救援战士们一起去搬倒塌的木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和他们医疗小组一样,以殷朗为首的营救部队也把工作重心放在了村子那边,这里殷朗仅带了六个人过来,人手明显捉襟见肘。

就在刚刚,他们已经听到木头下传来疑似小孩子的哭声。

听到有幸存者发出声音,对他们这些救援的士兵而言,既是莫大的激励与鼓舞,同时也是一种巨大的压力。生怕营救迟了,会就这样失去一条鲜活的生命。抢救工作必须得争分夺秒,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马虎与闪失。这早已是他们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固执观念。

一根木头,又一根木头……尽管着急,每搬动一根木头,他们都需要小心仔细地确认。下面极有可能是空的,而上面的木头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说不定会引起二次坍塌。那对于压在下面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这边,新月带头,其他几名医疗小组里的医护人员也都纷纷撸起袖子,帮忙一起搬开木头。

已经跑了三趟的苏新月,尽管累得气喘吁吁却片刻不敢停。当她再度要搬起一块木板时,却因为木板太大,试了两次也没搬起来。打算喊人时,一双手悄无声息握住了木板的另一头。

抬头,她与殷朗四目相对。

仅仅是不经意间的一次目光交汇。紧接着,他们合力搬起那块木板,相互之间连句话都没说,又分别投入到紧急的救援当中。

总算,在他们一起的努力之下,坍塌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缺口。

“我先下去看看情况。”殷朗对其他几个同伴说道。

“队长,还是我去吧。”一名士兵自告奋勇。

“你当兵几年了?”殷朗突然问。

“三年。”

“资历呢?这样的抢救工作以前遇到过几次?”殷朗又问。

“这是第一次。”士兵讷讷回答。

“也就是说毫无经验。”殷朗的声音往下沉了几分。

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尽管他知道士兵也是好心。但好心用得不当,就是糊涂心。在下面一切未知的前提下贸贸然下去,别说救人,说不定到时候连他自己都会搭了进去。万一发生二次坍塌,他的小命还要不要?

那名士兵在他凌厉的瞪视下,讪讪地闭上了嘴。

这是苏新月第一次见到殷朗工作时的状态。

不,准确说是第二次。上一次火灾现场,她也看见过。只是那次,殷朗更多是充当一个救人者的身份。这次却略有不同——他不仅仅是救人者,还是现场的指挥官。无畏不惧的军人本色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不由得让人心生敬意。

见殷朗毫不犹豫就要钻进那个缺口,苏新月心头一紧,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说了句:“小心点儿。”

殷朗的身形明显一滞。虽然没做任何回应,但在没人能看到的嘴角,一抹笑意悄然划出。

他下去后,所有人均停下动作。

当然,这也是殷朗的指示。因为不确定下面情况如何,且他又在下面,这时候上面的人不宜有任何动作。

真不是夸张,这时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可能对下面的人而言都是巨大的风险,甚至生死考验。

苏新月一直悬着心。不知道为何这样,就是……很紧张。

明明才几分钟,她却像度过了几个月那么漫长。

这时,一直在缺口上方探头的士兵突然激动地喊道:“队长上来了!”他也正是殷朗刚刚‘教训’过的那位。不过他一点也不记恨队长,反而觉得队长真是帅呆了。早就听闻队长在原部队是个传奇般的人物,素质绝对过硬。这次突然空降到他们部队,他还暗暗地想终于可以一睹‘传奇’的风采。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机会 ……

上来比下去时要更容易些,可殷朗还是屏住呼吸,每挪动一下都小心翼翼。总算到了上面,他不急着出头,仅仅是探出了头,对等在上面的新月说道:“可能你们医疗队得派出个人随我到下面去瞧一瞧。”

新月马上猜出了他的意图:“有孩子受伤了?伤得哪儿?伤得很重吗?”

殷朗点头:“已经呕血了。”

“呕血?”新月的声音不自觉抬高。呕血的话,包括食管、胃、十二指肠、胆等可能发生了病变,这得去医院接受检查才能够确诊。麻烦的是,如果呕血是持续性的,用不了多久,孩子就会出现贫血症状。需要紧急补血。可这里哪儿来的血源?

不管怎么说,先下去看了孩子,之后她才能做出判断,该怎么进行诊治。

这么想着,新月二话不说就打算从缺口处下去。

殷朗见状,脸色微微一变,迟疑地说:“是不是安排一位男医生下去更妥当一些?”

“男的如何,女的又如何?”新月回怼了一句。其实心里也明白殷朗是在担心自己。只是她不希望他在工作时把私人情绪也带进来。现在在殷朗眼前的人是她,如果换成其他的女医生,他还会这么说吗?恐怕不会。

她不希望受到额外的照顾。殷朗是如此,明伊也是。这样的话,她还来干什么?难道只是来当‘花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