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恶俗编剧(一更)

入冬后,雨仍是连绵不绝的下,马车外又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雨滴落至车篷,发出的声响犹如沙豆击鼓。

冬雨的湿寒悄然无息地从车窗的缝隙慢慢渗入其中,步遥打了个寒颤,泪水又从眼眶中漫溢了些许。

食指微弯,掩在了唇上,泪眼婆娑地打量着孙权身上其它值钱的摆件。

今日他着的是常服,腰间并未佩带钩,发髻上也只是简单的青玉簪,也不怎么值钱。

看来只有那块玉最值钱。

步遥不忍看马车地面散落的一应物什,虽说孙权赏了她笔大的,但她仍在与孙权呕气。

小老婆也是要有尊严的。

主子对奴婢,也得定期安抚,不能让她们对其心生不满。古代又不是没有宫女不满皇帝,将皇帝杀之的例子。

步遥忆起了柳氏。

她记得,柳氏平白无故的就殁了,或许是她真的害了孙权,才被孙伏悄悄处置而亡。

但孙伏对外的口径却是,柳氏突染暴疾而亡。

府内众人除却她和紫荆和紫冉外,都认定柳氏是染病而亡,突然暴毙。

而且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妾到底是如何死的。

柳氏与孙权之间到底产生了什么龃龉步遥不得而知,但她猜着,应该也与孙权的恶劣性格逃不开。

估计孙权对柳氏的态度,也是凶巴巴的。

像他这种站在江东食物链顶端的男人,自是不用去体会追求女性的苦。

看中一个相貌出挑,便可名正言顺的纳到府里来,丝毫不废力气。

甚至他不用想法子撩妹,就会有一堆美女投怀送抱,他只要眯着眼,等着伺候就行了。

这都是给惯的。

且先不说前世追过她的那些小男生,无论是极有实力的老牌业界大佬,还是近几年崛起的商界新贵。为了追她,哪个不得是花心思送车送包,自降身段。

再说《情锁吴宫》原剧中的孙权,在每一个妃子姬妾的面前,都能说出不一样的甜言蜜语,哄得剧里那些妃子羞涩一笑。

原剧男主孙权虽然渣了点,但至少能做到哄女人。

眼前这个孙权,别说哄女人了,让他与她好好说话都做不到。

不管怎样,她步遥至少也得与孙权相处个十载二十载的。

因为她与孙权绑定了系统,她没得选。

孙权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他再狗,她也得受着。

不过如果她与孙权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她是真的忍受不了。

见步遥一直看着自己,眸中并无平日的怯意,小脸却哭的微红,耳根都被染上了一片红意。

孙权知道她在与他置气。

不知怎的,他竟有些无措,生怕步遥因此对他存了怨意。

步遥所着大氅的系带微松,眼见着就要从她纤瘦的小身子上滑下,孙权覆上了她的手,让她环住他的颈脖,他好能为她重新系上。

步遥手里握着暖玉,迟疑了片刻,还是依言将手绕在了他的颈脖上,

孙权微微垂首为她系带时,神色看着难得地柔和了些。

雨势渐大,系好氅衣后,孙权掀开了帷幔,命侍从停下骑行,去寻个地界避雨。

侍从齐声答诺。

其实孙权对臣下,一直是很体恤的,可谓宽和待下,怎么就对小老婆如此的蛮横?

“主公。”步遥唤住了孙权。

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在淅沥的雨声中恰能清晰听闻,孙权神色不易察觉的微变,将怀中的少女又紧了紧,静静地等着她的言语。

唤完主公后,步遥却半晌都未言语。

“有何话欲说?”孙权终于开口,问道。

步遥往孙权的怀中靠了靠,侧颊轻轻地贴在了他心房的位置,隔着质地厚重的锦衣,缓缓开口道:“妾身虽只是主公的妾室,地位卑贱,但心中也存在些奢望。”

“地位卑贱”这四字听上去着实刺耳,孙权微蹙了下眉,问道:“有何奢望?”

“主公未来定会成就一番霸业,到时身侧肯定不会只有妾身一个女人,但老夫人的三年丧期内,主公的身侧只有妾身一人。妾身很珍惜这段时日,不求旁的,只求主公能给妾身留个好的念想。待日后主公若是腻了妾身……”

步遥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此番话的时候必然要展现一波精湛的演技。

一定要演出那种极力抑泪,受尽了凄楚委屈,但还要佯装坚强的小女人模样。

“……若是腻了妾身,妾身还能留个念想。”

说罢这话,步遥才故意落了几滴清泪,刻意将被蜡油烫到的左手伸出,微颤着为自己拭泪。

右手仍是死死地攥着那块和田暖玉。

【系统】:孙权好感值+7

见步遥白皙细嫩的手背上被烫出了浅红的烙印,孙权将她拭泪的手拽至了眼前。

马车上没有膏药,他不想让她身上的任何一处,留下疤痕。

孙权小心地摩挲着浅红烫痕周围软软的皮肉,语气中带着稍许的惋惜:“回去后,孤会派人为你送去上好的膏药,这处不会留疤。”

步遥微怔,想起了上次她的腕部擦破了皮,孙权也是这般的举着她的手看了又看。

这是什么隐晦的癖好?

手控?

而后孙权隔着雨声,又低低地说了一句:“孤不会腻了你的。”

步遥听到了这句,心中却只当孙权在胡诌。

再美的女人也会有看腻的一天,等到她年纪渐长,美貌渐失时,肯定会有无数颜色鲜妍的新人而至。

乱花总会迷了孙权的绿眼睛。

这点,步遥想的很通透。

“妾身还有一事欲问。”

孙权侧首低眉看了她一眼,而后又转过身,回道:“问罢。”

“主公为何不让妾身收下兄长赠予妾身的物什?”

孙权刚刚种种的行径,都很是反常。

就像是与步骘结仇了一样,可是刚刚他对步骘的言语倒还算客气,又为他安排了个不错的职衔。

步遥真的想不通,孙权为何不让她收下那些?

孙权沉默了半晌,自是不欲将内心的真实想法与步遥表露出来,见实在寻不出个借口,又开始凶相毕露:“孤不欲让你收下,难道还需什么缘由?”

“可是……”

可是你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妾身兄长若是有得罪主公之处,妾身在此替他谢罪,还望主公不要对家兄心存不满。”步遥又道。

孙权一听步遥为步骘开脱求情,心中更不是滋味了,但还是回道:“你兄长之前在孤的手下任主记时,并未显出多少才干,孤也自是记不大住此人,何来的不满之说?”

“那主公为何…”

“孤记得,你母亲只有你一女,那这步骘,便是你的族兄罢?”

这话倒是把步遥问住了,步骘却然不是他的亲兄,原剧中二人关系虽好,但也只是族兄和族妹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