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兄妹相见(第2/3页)

来人支支吾吾说不清,只说吕大人请将军一定过去。

吕良跟李楚早年是同袍,私交甚好,李楚大婚时,吕良还特地告假过来帮他,所以即便嫌麻烦,李楚还是让人套车,带着小七去往吕府。

吕家和李宅隔得并不远,都在渭水河西岸,这里有很多内府军官的宅院,因为过渭水要经过一条小巷——乌衣巷,所以京城百姓常用“乌衣巷中人”来代替武将。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李楚和小七便来到了吕宅。

吕良时任西淮都护府副都沪,按理他这会儿不该在京城,都怪那个永定王,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非要自寻死路去逼宫,西淮离京畿最近,自然要回京勤王,本来吕良在西边呆着挺好,家里安稳,他也和乐,回到京城不得了,妻妾不和,家宅不宁,现在还差点弄出人命——

事情的是这样的——

吕良有个自幼青梅竹马的小妾,感情甚笃,可到了年纪后,吕父觉着自家没落了,儿子想登高就要找个能帮得上忙的老泰山,于是就托人聘了秦川范家的女儿,结果这范氏是个性高孤傲的,在丈夫跟前老摆架子,时间一久,吕良就没什么心情低声下气了,干脆自动请调到西军,离了范家的势力范围,也算他运气好,到西军没两年,那边的西卢作乱,他参与平叛有功,一路高升,最后还做了副都护,这下子范氏再在他面前摆架子,他更不干了,干脆带着小妾随军去了西淮,时间一长,夫妻、妻妾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

这回吕良回来,正赶上老父亲身体不好,老人想看看孙子,吕良就让妾侍带着三个儿女回京让老人看看,哪知妻妾一见面就掐了起来,小妾上吊未遂,见吕良心疼,范氏拔剑就说要给她抵命,女儿跪着劝都不听。

怕出事,吕良赶紧请李楚过来,李楚是秦川李家人,有他在场,万一真伤了碰了,也好有个在中间缓和的,再不济也可以给作个证,将来范家问起来好回吖。

“娘子与我家夫人熟识,看在孩子年幼的份上,烦请进去劝说一二。”吕良是这么求小七的。

“……”小七为难地看看身边的李楚,她跟范氏虽然认识,可也没到互说私密话的份上,再说,她自己就是个妾,拿什么去劝范氏?弄不好进去就会被对方给骂出来!

“胡闹。”李楚板着脸,十分后悔赴这个约,本以为是吕老将军不好了,这才深更半夜赶过来,想不到却是这种破事!

吕良也知道自己有些胡闹,这不是没办法了么,“范家人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眼下又是这个局势,他们要是真犯起混,折腾起来,两家都落不到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是被人搀扶着进门的高父高老将军。

一见老人家来,李楚赶紧拱手拜见,小七也低身福礼。

吕良则怒斥下人道,“哪个不长眼的传的话!”

“是我,我去求的祖父!”一个七八岁的女孩站到吕良跟前,看眉眼,与范氏到有五六分相似,“父亲既不能公正处事,女儿只能去求祖父做主,我母亲持家有道,上孝顺亲长,下疼爱子女,如今却被一个妾侍欺压至此,公道何在?”瞪一眼对面同父异母的姐姐,“我吕家自开府以来,一向家规森严,后院勤俭刻约,有几个敢像姨娘这般跋扈,竟与主母争锋!”

杀人诛心,小七暗道这丫头今后一定不得了!

“吕三,去套车,今晚就把西房的送到京郊庄子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回来。”高父发话,直接让管家把小姨娘送走!

小七眼皮随之一跳。

身为妾侍,不能不得宠,也不能太得宠,更不能恃宠而骄,高危职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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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闹剧,看得小七心中波澜起伏。

屁股决定脑袋,身为妾侍,小七自然更多会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吕家那个妾侍可怜却不值得同情,任何的恃宠而骄都必须要有相应的背景去支撑,这背景未必单指家世和钱财,主要还是要有独立的生存能力和人格,永远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哪怕对方是你最亲密的人,只能寄托在自己身上,这一点很重要,非常重要。

至于与他的关系,看来还是维持在主仆阶段比较安全。

“吓到了?”见她拿着睡袍再次发呆,他终于开口——从吕府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处于这种游离的状态。

“没。”快速摇头。

“别人家的事,不用想太多。”接过她手里的睡袍穿上。

“嗯。”能不想多么?兔死狐悲啊。

“周城说,你哥打算请调回州府?”刚在回来的路上正好遇见送人回来的周城,两人都骑马,就多聊了两句。

“他说自己能耐有限,在北伐军中也就现在这点成就了,不如调回州府里,到也安稳,再说他年纪也不小了,早该成家立业了。”从衣橱里找出他明日要穿的衣服,分类叠放好。

“北齐未亡,想立战功也不难。”再等几年回去,身上有了功绩,职位可能会比现在更好。

“他本就不是从武的人,不过是跟家印堂兄学了些皮毛,北伐军中那么多贤才,哪里轮得到他。”从悬挂的一众腰带里选出一条玉质锁扣的,在衣服上比一下,觉得颜色不妥,又放回去。

李楚一身睡袍,头发散着,正襟危坐在床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在衣柜前忙碌的女子,久久之后,道,“把嬷嬷接回来,我便要回羊城去了。”

“……”转脸看他,有点吃惊,印象里他应该不是会跟她交代去向的人。

对视了一会儿,小七败下阵来,先一步转开,“到时我帮嬷嬷一块准备行李。”

“我会跟嬷嬷说,秦川那边再来信催,就让她先把你送到羊城去。” 他。

“……”其实她是宁愿去秦川的,毕竟那里没有他,总觉得两人现在的关系有些微妙,他对她似乎没有先前那么防备了,万一哪天他突然提出圆房之类的要求,她也没能耐拒绝,唉,真是剪不断的麻烦。

“秦川那边太复杂,我不想掺和进去。”他已经赔进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在话语权达不到能做自己主之前,能离多远是多远,“你若去了,我也择不清。”

“知道了。”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明日要穿的衣服都整理好了,她也该回屋了。

“走前泡杯茶来。”他大爷突然说想喝茶。

“安神茶行么?”大晚上的,只有这茶能喝。

“门冬。”他。

门冬是最费时间的,得用小壶慢慢煮开,“门冬睡前喝伤神。”再说她也想早点回去睡觉。

他不说话,只伸手拿了一旁的书倚到床沿上,意思很明显是没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