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第2/2页)

“说是州县给立了个牌坊,便一直守到现在。”文秀道。

二人正聊着,只见文秀的丫头茗丹挑帘子进来,手上拖了只长盘,长盘上放了一只白瓷盅。

文秀对小七道,“上回你让人送来的南岭血燕,还有一些,今儿就拿你的东西招待你了。”

小七指一下她,“你呀,越来越像只貔貅。”

“那能怎么办?汉之的俸禄就那么点,家里还有那么一堆亲戚,逢年过节光送礼,就得比别人家多花不少,不算精细点,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亲自动手给小七盛一碗燕窝递过去,“还好认识你这个大财主,加上我娘,来回给我送些好吃好用的,到是省了我不少事,搁我自己,我都觉得那白银耳就不错,这么贵的血燕,我吃着都觉得心疼。”一口要吃掉多少银子啊!

“这血燕是他让以前一个南岭的同袍帮忙弄来的,价钱便宜很多,不像京城那么吓人。”小七纠正道。

文秀眉梢一挑,“你要这么说,我到是有心求你了,赶明儿过节时给我也弄一些来,正愁着该备些什么礼物送婆婆和两个嫂子呢。”

小七正要应声,忽听外边一阵嘈杂。

茗丹挑帘子出去查看后,回禀道,“桑家大姑奶奶来了,桑大奶奶正劝着不让她进来呢。”

文秀脸色一沉,“她来做什么?在桑府还闹不够,跑别人家摆什么威风!茗丹,你去镇一镇,让她老实点。”

茗丹领命出去,没一会儿就听院子里传来几声呵斥,是茗丹指桑骂槐在呵斥府里的小丫头,那边也跟着安静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冯氏满脸郁色的引着姑姐进来,简单介绍了几句后,二人落座。

文秀没说话,小七也不吱声,二人低头小口吃着碗里的燕窝。

茗丹从瓷盅里又盛了两碗,一碗端给小冯氏,一碗给桑家姑奶奶。

“呦,血燕啊。”桑家姑奶奶三十来岁的年纪,穿一身青衣,头上盘了个旧式的髻,面貌清秀,可惜这身打扮让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到底是攀了门有钱亲戚,家里吃糠咽菜无所谓,外头总有滋补的等着。”

文秀和小七的手一顿,这话说得就让人恶心了!

小冯氏见势不好,接过话茬,道,“大姐这话说的就不是了,你兄弟到底是身居六品的尉官,家里再不济,妻妾出来串个门子也得衣冠整齐,不然人还道咱们大周国不能善待良臣呢。”

桑氏冷哼一声,阴不阴阳不阳道,“你也知道籍兄弟是六品尉官,连亲娘都养不好的尉官,说到军阵衙门里,也没这个理吧?”

“大姐这话我就更不懂了,婆母的一日三餐,一应药材都是按时送的,但凡家里有的,就没有老太太吃不着,用不着的,何来不奉养亲娘一说?”小冯氏一句不让道。

桑氏瞅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文秀和小七,“我兄弟的宅子,我婶子却连几两银子的主都做不着,这是真心孝顺么?”

“原来孝顺就是要把着家里银钱呀?大姐到是提醒我了,当时二叔与我们分家时,早立了字据,说是家产给他们,母亲的身后奉养都算他们的,如今银钱和田宅都给了他们,连老鼠盗过的破箱子都给他们搬了去,只把个亲娘留下来跟着我们一家吃糠咽菜,大姐要是告,我也得在状子上写两笔。”小冯氏声音轻柔道。

“你——”桑氏拍案而起,“你别仗着后头有有权有势的亲戚撑腰,就在宅子里横行霸道,他们再管天管地,也管不着别人宅子里的事?!”这话是冲着文秀说的。

小冯氏见她对着文秀大放厥词,柳眉一竖。

不待小冯氏发怒,就见小七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白瓷细碗,笑着问炕桌对面的文秀道,“何府新来的那班小戏子唱腔真不错,尤其那出‘斩花游’,你可听了?”

文秀领会其意,笑道,“就是那出假姑子强管娘家事,真兄弟被罢官,自己也被下狱的戏?”

“可不,唱的可好了。”小七夸赞道。

“就是觉着那姑子扮相不大好。”文秀抿嘴笑笑。

二人就此停下,没再说话,继续低头吃燕窝。

桑氏自然知道她们在映射她,可一时又没法子回嘴,只能气的干瞪眼。

“要我说,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害人精,连门都不能让她进。”茗丹上前奉茶,顺便插言道,“那花家本来和和美美的一家人,自打那假姑子来了,就没消停过一天,这种不知斤两的人,头上插根鸡毛,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说罢瞥一眼桑家姑姐的方向。

“就是,末了才知道她压根就不是人花家的姑娘。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存心祸害人么。”青莲接了小七手上的燕窝,与茗丹一搭一唱。

小七笑盈盈的冲小冯氏和桑家姑姐道,“赶明儿何府再开戏,你们可得一块听听去,那几个小戏子唱腔可好了。”

小冯氏笑笑的颔首,“下回一定抽时间去听。”觑一眼姑姐,“也得带我们家老太太一块去,老在家呆着,耳朵是越大不好了。”一语双关道。

碍着小七和文秀的身份,桑氏不好撒泼,简单告了声别,起身便走,今日本来是要来给文秀难看的,哪知最后难看的却是自己。

她走了,小冯氏也不好多留,文秀知道她的难处,使茗丹包了二十两银子交给她的丫头。

小冯氏匆匆带上继女,随大姑姐一道离开。

望着小冯氏的背影,小七暗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世上谁活得都不易,可大家都很努力,她还有什么理由拈轻怕重?再说,他已经为她扫清了好些障碍,作为同伴,她是该好好配合他的脚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