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番外2(第2/4页)

他反手丢了雪,往回走。

陆仁迦不服气地叫嚣:“怎么?形势不妙就要溜?”

一团雪落在脚边,陆淮浑不在意地踩了上去,侧头留下一句话:“不和拉小孩垫背的孬种玩,脏手。”

清幽的月光照亮陆淮半张脸庞,棱角分明,不可一世。

还有那种充满轻蔑的眼神,仿佛眼前一切皆蝼蚁,没有资格令他正眼去瞧的模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陆淮总是如此高高在上。

凭什么?

所有人都在日以继夜地学习,拼了命地揣摩老爷子的欢心。他竭尽所能,渴望着摸头与夸奖,却全部被陆淮轻松赢去。

而且躲开。

终于有一天陆淮被赶出家门,为什么今年又重得重用的模样?为什么老爷子眼里永远只有小叔和陆淮,这两个叛逃本家的东西?

被掰断的腿仍然隐隐作痛,想起老爷子淡淡的指责,想起他的偏心,陆仁迦猛然红了眼睛。

内心活动不过刹那,他爆发得很突然,犹如饿狼般猛地扑了上来。

陆淮至小到大挨过不少打,其中不少来自陆仁迦。他总是不以为然地看着,连手指都不屑动弹。

这种连自己输在哪里,都不明白的白痴。

他想:没有动手的必要。

但今天林晚在,她不喜欢血光,尤其发生在他身上。

她既坚强又脆弱,有胆子独自面对发疯的林笙,骨子里却依旧是,那个因为额头屁大点伤哭个不停的哭包。成为陆太太之后,也许会哭得更厉害。

陆淮完全抬起眼皮,黝黑的眼珠里映着二楼窗边,老头没什么表情的半张脸。

他想起来了。

陆仁丁二十六岁结婚,婚纱殿堂华美不胜收,门外却靠老头的警卫员,艰难拦阻着无数新欢旧爱。当晚老头动了鞭子,将陆仁丁的后背抽得鲜血淋漓。

后来他也踉跄跌倒,躺在病床上,示过此生唯一一次的弱。

他说他试图教育出顶天立地的男人,既能在战场厮杀,在商场玩弄权术,又能将事业留在家门外的好男人。

是那种在事业上野心勃勃,对家庭对妻子富有责任心的好男人。

他没有成功过,也知道难以成功。因为即使是他,也曾意外背叛过妻子,有过私生子。

老头承认自己的教育方式存在差错,也承认自己年轻气盛时,教育方式更为冷硬,因此才会错失,他那距离完美一步之遥的小儿子。

不过醒来之后,照样以固有方式教育着子孙,仿佛从未动摇。

永远不要对自家人下手,老头说这话时有别的补充理论:永远不要因为利益对自家人下手,但你可以因为更小的家,舍弃大的家庭。

事业上得饶人处且饶人,没有足够能力便不要成家。成家之后便做好为之放弃很多利益的准备,而后为家庭寸步不让。

前者是尚有柔情的进攻者,后者是六亲不认的守护者,陆淮以前笑他自相矛盾,如今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陆淮拽住陆仁丁的领口,将他掀翻在地上,将那颗愚昧的脑袋狠狠地埋进雪里。

他知道他永远无法领略老头的意思,更知道在场这几位表哥也永远不会明白。对老头而言,克制不正当的欲望,远比培养该有的欲望和谋略更为重要。

他们输得很早很惨,却在叫嚣着偏心,自我欣赏着脑子里微不足道的智商。

*

这一架打得厉害,好不容易才拉开。

陆仁迦面无血色,唇畔冻得苍白,整个人几乎成为冰棍。陆淮其实毫发无损,唯独手指头红通通的。

林晚突然拉着他的手,跨越过层层衣物,贴在自己的腰际。

她抖了抖,煞有介事地念出台词:“透心凉,心飞扬!”

那头嚷嚷着要找老爷子告状,老管家却眯着眼睛,只对陆仁迦道:“陆淮弃权,酒庄是你的。”

陆仁迦原地复活。

老管家又对陆淮颔首:“我带你去拿衣服。”

粉红色的大棉袄。

表哥表嫂们噗嗤一声,陆仁迦哈哈大笑:“陆淮,好好拿你的‘奖品’吧!”

“闭上你的烂嘴。”

林晚凶凶地抬起拳头:“不然我揍你。”

陆仁迦心情大好,看着林晚都顺眼起来,冷笑道:“弟妹别仗着陆淮太张狂,不然以后被扫地出门,在场谁都不会忘了你现在的样子。”

再漂亮也没用。

陆淮老子的确是个痴情种,但陆淮骨子里没定性。打死陆仁迦也不信,陆淮还能宠着个女人到老不成?

“我这是正常发挥而已。”

经过这一遭,林晚彻底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什么表面的和平都不要维系了。她大咧咧道:“抱着你的酒庄过日子吧,以后都别想来南苑阁吃饭!”

这群公子哥爱显摆,逢人吃饭必定要在南苑阁的。

声称自己不爱去南苑阁还好,要是被人知道,他被南苑阁拒之门外,这身份档次,便好像无形中下掉了,岂不时被取笑到死?

难怪陆仁迦着急,拽住林晚的大衣下摆,怒道:“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林晚笑盈盈:“我是南苑阁的老板呀,我不让你去,就不让你去。你倾家荡产也别想进南苑阁的大门,谁给面子都不好使。”

“你——!”

陆仁迦立即猜到她的‘压岁钱’是什么,气得要咬碎牙齿。

“我怎样?”

林晚突然感受到做坏人的舒爽,继续变本加厉的挑衅:“是不是气到说不出话来,又想动手?还标榜成功人士,带着红三代富二代的高帽子,关键时候拉小孩出去挡枪的。不好意思问一下,你……不是垃圾成精吧?”

“林晚!”

陆仁迦终于想起她的名字,其他威胁的话语尚未出口,冷不防被陆淮拽住头发。

“干什么?”

“还不松手?你还想再打一架是不是?”

他慌张又愤怒地瞪圆眼睛。

“她胆小又怕生,表哥给我个面子,说话温柔点。”陆淮语气温和。

温和到古怪。

迟钝的陆仁迦却冷笑:“胆小?这幅伶牙俐齿的样,你和我说胆小?”

点头:“胆小,被丑东西吓到就会这样。”

好戏陆太太也不愿错过,立马抱着陆淮的胳膊嘤嘤嘤,作出‘我好怕怕我好柔弱’的无辜样子。眼皮眨呀眨,故意恶心陆仁迦。

“你他妈的适可而止。”

陆仁迦拿手指头对着林晚,“小心老子搞死——”

话到半途,手指被陆淮握住,轻巧地‘咔嚓’一声,拗成不可思议的角度。

陆仁迦发出杀猪般的叫声,陆淮单手插回口袋,眼皮半抬着,像是玩笑般拍了拍他的脸颊:“威胁女人,这可是老头的禁忌。表哥说话太没分寸,不要怪我救场心切,还是快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