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2页)

“千寻,种族的延续意味着进化和变革,这本就是一种血腥而无奈的过程。”侑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片刻前还相谈甚欢的男子在这一刻露出了冷漠的本性,“不论是被迫的进化的你们,还是有意识寻求延续的我们。你我俩族都不过是遵循命运的安排而已。”

……

尽管已经到了初春时节,但北镇的夜晚依旧严寒,空落落的街道上,几乎看不见行人的身影。破败的街道两侧,驻立着一座座残缺损毁的半截神像。在魔种降临最初的那段时日,这里曾今是人类最坚固繁荣的要塞之一。如今随着神爱撤离,信仰崩塌,日渐萧条破败至此。

街道边,一间高高吊着吉红色灯笼的屋门被推开,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扶着一位浑身酒气,身材矮小的男人出来,软语娇声地和他告别。

“记得再来呀。陈爷,人家天天都等你哦。”

男人身上挂着叮叮当当的铁链,也不说话,一摇三晃地走了。

等他确定走远了,那个站在门口不断挥手的女人才停止了搔首弄姿,翻了个白眼,“呸,长成那副猥琐的模样,还好意思出来找姑娘,要不是看在他魔种给得爽快的份上,谁耐烦搭理。”

这位姑娘可不知道,她的这个客户已经是高达七阶的圣徒,即便离得这样远,但她的这些话依旧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摇摇晃晃走在路上的陈坚白在心底嗤笑一声,因为畸形的身高,这样的冷嘲热讽白眼相看,他早已习惯。但如今他是高阶圣徒,手里有得是魔种,只要出得起钱,那些女人不管心里恶心得要命,在他面前还不是不得不伏低做小,陪着笑脸殷勤伺候。

“所以什么信仰,同伴,都是狗屎。只有钱……魔种,才是最真实的朋友。”他满嘴酒气的喃喃,险些撞上了突然出现在道路中间的一个人。

他满嘴酒气地抬头,正要破口大骂,却被那月光照亮的半张面孔吓出一声冷汗。

“人……人魔。不,叶哥。”他身上的酒劲被吓醒了一大半,“叶哥饶命。我早已经不是神爱的人了。”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向后移动,只要能够拉开一点距离,他使出异能就能够迅速逃脱。

锵的一声剑鸣在空荡荡的街道回响。一柄骨白的长剑,带着料峭春寒,架上他的脖颈。

“不不不,叶哥饶命,叶哥饶我一条狗命。小的从前是被神爱蒙蔽了,自从认清他们的险恶嘴脸后,我早已经洗心革面和他们一刀两断了。不然我也不能待在这个鬼地方不走啊。”

陈坚白语无伦次地求饶。他曾经跟随着神爱的高战部队,和眼前这个男人交手过数次。无比地清楚人魔叶裴天的强大和狠辣,这个男人不仅对敌人狠甚至对自己也狠。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即便是神爱这样曾经的庞然大物,也因他一人之故全面败退。

如今这个男人站在眼前,就像是一块千万年不化的冰山,散发的寒意让自己从内到外都冷得哆嗦,几乎升不起一点反抗的意识来。

“你替我办一件事,我就不杀你。”

“瞧叶哥说得这么客气,叶哥要办啥事?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就是。”

叶裴天的长剑慢慢移开他的脖颈。

陈坚白笑嘻嘻地嘴上说得好听,脚步却在鬼鬼祟祟向着侧边移动。

但他却一眼看见了叶裴天身后巷子口站着的一个人,那个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体质孱弱,相貌斯文,双眼看不见瞳仁,被一片白色的光芒占据。

陈坚白一看见他,心里瞬间凉了。

时常出现在报纸头版头条的人物,麒麟佣兵团的团长,麒麟城城主,人类精神系第一强者辛自明。

如果说他一开始心底始终打着逃跑的心思,看见辛自明的时候这个心思基本就自己熄了。他的空间跨越能力能够移动的距离有限,根本逃不出九阶的精神力圣徒的搜索范围。

“说吧,要我办啥事。”陈坚白低下头,垂头丧气地说道。

坐在奔跑的马车内听叶裴天等人将详细的救人计划说出之后,陈坚白表面上敷衍,心里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你们自己不怕死就算了,十阶魔物的战斗,也想诓老子搅合进去。等你们一开战,我立刻开异能走人,谁管你要救的是百寻还是千寻。

叶裴天提出一个小包,拉开拉链往地上一抖,哗啦滚出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魔种,绿莹莹的光芒将陈坚白的眼都晃花了。

“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双倍酬劳。”他和陈坚白交手不是一次两次了,事实上他非常了解这位敌人意志上最大的短板在哪里。

陈坚白目瞪口呆。叶裴天出手之阔绰,让他瞬间将自己从敌对角色掰正,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竟然有堕落到被叶裴天用魔种砸晕的一天。他胡乱收拢好魔种,放在手中掂了掂,由衷地希望这种堕落的机会多来个几次。

侑余的古堡内,一间昏暗的屋子内躺着老态龙钟的钟离晓。

他是那样的苍老,以至于屋里甚至弥漫起一股腐朽的味道。各种输液管道连接着他鸡皮鹤发的身体,为他不断注入养分,但似乎于事无补。

“注射半只圣血吧?你太辛苦了。”小妍站在他的床侧,一脸担忧地望着病床上气息艰难的他。

“不行,我们的圣血不多了。要留在关键的时候用。没事,就让我这样吧,反正也死不了。”低哑干涩地声音回复,“等他来了,抓住他,得到他的血,我就可以时常恢复年轻时的模样,再也不用这么辛苦。”

“阿晓,你说叶裴天真的会来吗?他会不会不要那个……女人了。”

病床上的老人呼呲呼呲喘息着,说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人,我比你了解的多,他一定会来,会不顾一切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