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沃尔德汗国王听了宰相伊本·舍马斯的这番美好祝愿，不禁心花怒放，欣喜难抑。国王说：“宰相阁下，在我的心目中，你已成了我的手足兄弟，又像父子一样亲密，除了拿命天仙，谁也休想把我和你分开。从今以后，我手中的一切，均由你支配。假若我命中无后，你就是我的王位继承者。在我看来，你比我的任何臣子都重要。我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我的王权交给你。我委任你为王储，在我百年之后，由你继承我的王位。”

沃尔德汗国王说罢，随即唤来御用文书，令之草拟诏书，召集文武百官，并令传令官遍走京城大街小巷，宣读国王诏书。时隔不久，满朝文武百官、侍卫头领、学者贤人、各界名流相继来到王宫，国王举行盛大国宴，款待所有人士，饭菜丰盛、场面壮观。自那天起，整整热闹了一个月时间。之后，沃尔德汗国王开始广济博施，给所有侍卫换上新制服，为穷苦人开仓放粮，赐予给学者们厚礼。

此后不几天，经由宰相伊本·舍马斯举荐，从学者、贤士中选出若干人，让他们入宫晋见沃尔德汗国王。

沃尔德汗国王接见贤哲、学士，令伊本·舍马斯从中挑选六个人，组成以他为首的内阁。伊本·舍马斯得令，从他们当中挑选出年纪最长、头脑最健全、知识最丰富、记忆力最强的六个人推荐给国王。国王立即让他们换上大臣官服，并对他们说：“诸位先生，你们现在成了我的大臣，都在伊本·舍马斯宰相的手下供职。伊本·舍马斯年纪虽小，但他的智慧却胜过你们。因此，你们要听他的话，服从他的命令，不可违抗。”

沃尔德汗国王让他们一一就座在铺着有丝绒绣花垫的大臣专座上，随即宣布了他们每个人的职位和俸禄。接着，国王又令他们从参加国宴的国家要员中选拔将军，任命他们分别成为可领数千兵、数百兵、数十兵的武将，并为他们规定了官级和俸禄。这些事情都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随后，国王向所有参加国宴的人赐予厚礼，并叮嘱他们为官公正、平等对待百姓，救济穷苦人，要他们酌情开仓放粮，关心百姓生活。

大臣们连声为沃尔德汗国王祝福祈祷，祝国王尊容长在，万寿无疆。

国王下令装点城郭，庆祝活动持续三日，以表示对安拉佐助国运昌盛的感激之情。在国王沃尔德汗的直接关心下，内阁大臣、文官武将、地方官员均已安排就绪，相继走马上任，各司其职，整个国家机构正常运转起来了。这时，沃尔德汗国王开始考虑如何处治那些出坏主意诛杀文武大臣、祸国殃民的嫔妃们了。

一天，沃尔德汗国王召集宰相伊本·舍马斯和众大臣进宫议事。人们到齐后，国王对他们说：“诸位大臣，我曾偏离正道，跌入愚昧深渊。因为我不听忠臣劝告，不守许诺约言，竟听信嫔妃们的谗言和欺骗，使我妄杀无辜忠臣，损失无比惨重。在我醉生梦死的日子里，我听到爱妃的那些话，觉得温柔入耳，万万没有想到她们的话语中包含着毒药。现在我已明白，爱妃意欲把我推入深渊。如今，是她们该受到惩罚的时候了，只有处治了她们，才能让后人引以为戒，以免重蹈我的覆辙。诸位大臣，你们说我应该怎样处治她们？”

伊本·舍马斯宰相说：“国王陛下，我已对陛下说过，罪责不单单在嫔妃们的身上，而是在她们与听信她们主意的男子们之间。不过，无论如何，嫔妃们有逃脱不掉的罪责，理当受到惩处。依臣之见，有两条：其一，因为你是君王，坚决执行你的命令；其二，因为嫔妃们欺骗、愚弄你，干涉与她们无关的国家大事，说不该说的话，故她们罪该万死。不过，她们目前的境遇已够她们忍受。从现在起，请陛下将她们降为奴婢吧！国王陛下，究竟如何处治她们，还要听陛下的。”

伊本·舍马斯宰相说罢，一位大臣表示同意宰相的意见。

另一位大臣走上前来，向国王行吻地礼，对国王说：“祝国王万寿无疆！如果陛下一定要处治嫔妃们，可以采纳臣的意见。”

国王问：“什么意见？”

大臣说：“依臣之见，陛下最好令一宫女将那些欺骗陛下、谋杀群臣的嫔妃们带入群臣和贤士们遇害的那个房间里，把她们全部关押在那里，每天只给她们仅够维持生命的食物和水，绝对不让她们出去。不管哪个先死，都让埋体留在那里，直至最后一个坏女人无常。依臣之见，这是对她们的最轻惩罚。她们是酿成这场浩劫的罪魁祸首，而且也是灾难的根源。古谚说得好：‘为兄弟掘井者，必自落井，纵使暂时安稳。’”

沃尔德汗国王接受了这位大臣的意见，立即行事，派四个强壮有力的宫女，把嫔妃们交给她们，命令她们把嫔妃们关进群臣、贤士遇难的房间，每天只给她们送去少许食物和水。

那些欺骗国王、谋杀群臣们的嫔妃们被关押在群臣被害的小黑屋子里，一个个痛苦不已、后悔莫及。安拉使她们今世倍偿耻辱，亦令她们来世遭受折磨。罪恶的嫔妃们一直呆在那个黑暗无光、阴暗潮湿、臭气四溢的房间里，直至一个个无常。

坏女人们无常的消息传遍全国，各地民众无不为之欢呼雀跃、欣喜若狂。直至今日，人们还在诅咒那帮心地败坏的嫔妃。

讲到这里，莎赫札德戛然止声。

妹妹杜娅札德说：“姐姐，你讲的故事真精彩，真动人，真美妙！”

莎赫札德说：“如蒙国王陛下厚恩，能再留我一夜，这与我来晚将要讲的故事相比，就算不上什么精彩、美妙、动人了。”

听莎赫札德这样一说，舍赫亚尔国王心想：“凭安拉起誓，我不能杀她，我要把故事听完……”想到这里，他说：“天色尚早，接着讲吧！”

莎赫札德开始讲《洗染匠与剃头匠的故事》……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亚历山大城中有两个手艺人：一个是洗染匠，名叫艾卜·吉尔；另一个是剃头匠，名叫阿布·绥尔。

洗染匠艾卜·吉尔开着一个洗染店，剃头匠阿布·绥尔开着一个剃头店，两店相邻，互为街坊。

洗染匠艾卜·吉尔是个心毒手狠的骗子，厚颜无耻至极，脸皮若石雕成，或像犹太教堂的石门槛。他尽在人前干种种不光彩的事，从来不知羞耻为何物。假若有人拿来一块布让他染，他总是借口要买染布的颜料，让顾客先付工钱。顾客一旦付出工钱，他便接过钱来买吃买喝，只待顾客转身走去，他就把人家送来的染色的布卖掉，把得到的钱花在吃喝玩乐上。他吃必吃香的，喝必喝辣的，喜吃贪喝，已达令人吃惊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