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四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易卜拉欣和老人一起走去。走进老人的客厅一看，只见那里富丽堂皇，墙上挂着精美画图，地上铺着华丽地毯，室内的摆设豪华无比。

主人一声呼唤，仆人们一齐动手，先摆上一张也门萨那出产的餐桌，继之端来各种美味佳肴，应有尽有，色香味美，丰盛无比。易卜拉欣吃饱喝足，洗过手，开始欣赏房间里的摆设。他偶然间一回头，发现自己随身带着的那个袋子不见了，不由自主地说：“无能为力，只有依靠伟大的安拉了。我吃了一两个迪尔汗的一顿饭，却丢掉了装有三万第纳尔的财宝袋，只有靠伟大的安拉过活了。”

易卜拉欣发现自己的财宝袋不见了，心中愁云密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默不作声。老人拿着象棋走来，对易卜拉欣说：“小伙子，和我下盘棋吧！”

易卜拉欣说：“好吧！”

没有走多少步，老人便赢了。易卜拉欣说：“你的棋下得很好嘛！”

易卜拉欣无心再下棋，站了起来。老人问：“小伙子，你怎么啦？”

易卜拉欣说：“我想要我那个袋子。”

老人站起来，走去拿来袋子，对易卜拉欣说：“不就是这个袋子吗？再和我下两盘棋吧！”

易卜拉欣接着和老人对弈，老人输了。老人说：“你想袋子时，我赢了你：我给你拿来了袋子，我就输了。”

老人问道：“孩子，告诉我，你是哪里人？你来巴格达所为何事呀？”

易卜拉欣从袋子里取出那幅画像，说：“大叔，我是埃及执政官海绥卜的儿子。我在一位书商那里看见这幅画像，图中的美人令我心思神往，坐卧不宁。我向人打听这幅画像系何人所画，有人告诉我是出自一位巴格达人之手，名叫艾卜·卡西姆·赛德拉尼，住在凯尔赫区的某条叫做番红花巷的胡同里。于是，我带上一些钱，独自离家远行，谁也不知道我的行踪。我求你行行好，设法让我找到画像人，问问他为什么画这幅画像，画像上的美人是谁；只要他能告诉我，他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

老人说：“凭安拉起誓，孩子，我就是艾卜·卡西姆·赛德拉尼呀！真是奇妙啊，命运怎么这么巧，把你送到我这里来了呢？”

易卜拉欣听老人这样一说，立即走上前去，和老人热烈拥抱，亲吻老人的头和双手，迫不及待地说：“看在安拉的面上，请你告诉我，这画中的美人究竟是谁呀？”

老人站起来，走去打开书柜，取出几本书，每本书上都有那样的画像。老人说：“孩子，你有所不知，这画中的美人不是别人，而是我的堂妹。我的堂妹在巴士拉城。她的父亲是巴士拉执政官，名叫艾卜·莱伊斯，我的堂妹名叫贾米莱。在当今世上，没有比我的堂妹更漂亮的女子了，但她讨厌男人，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那里提男人的事。我曾经到叔父那里向她求婚，我带去很多很多钱财，我叔父也没有答应。我堂妹得知这件事，勃然大怒，给我捎来了这么一句话：‘你如果有点儿理智，就不会干这样的蠢事。你何不去死呢？因为你犯的是死罪。’我的这位堂妹是个暴烈女子。正因为如此，我才灰心丧气地离开了巴士拉，然后把她的画像印在书上，向全国散发，期待有一个像她一样漂亮的青年看到，设法向她求婚，与她结为伉俪。她已立下誓言，决不让我再见到她，哪怕只是看上一眼。”

易卜拉欣听老人这样一说，低下头去，暗自沉思起来。

艾卜·卡西姆·赛德拉尼对他说：“孩子，说句实话，我在巴格达没有看见过比你更漂亮的男子了；我堂妹看见你，定会一见钟情。你若能与她见面，并且能结为夫妻，能让我看她一眼吗？哪怕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好满足我平生之愿。”

易卜拉欣接受了这个条件。

艾卜·卡西姆说：“既然你答应了我的请求，那就在我这里住到你启程之时吧！”

易卜拉欣说：“我心中情火炽燃，实在住不下去了。”

“你稍稍忍耐一下，三天之后，我给你准备一条船，好让你乘坐去巴士拉城。”

易卜拉欣耐心等待，不到三天时间，艾卜·卡西姆便为他备好了船和途中需要的水和干粮等一切用品，并且说：“孩子，准备启程吧！我已为你备好船只和途中需要的一切东西。船是我的，水手们也都是我的家仆。你可以乘此船回来，因为我已叮嘱过水手们，要他们好好服侍你，直至你平安返回。”

易卜拉欣起身上船，同艾卜·卡西姆依依惜别。船顺利、平安地航抵巴士拉，易卜拉欣递给水手们一百第纳尔，但他们说：“我已从主人那里拿到了工钱。”

易卜拉欣说：“你们拿着吧！我不会告诉你们的主人的。”

水手们接过钱，易卜拉欣带着一个水手进了城。易卜拉欣进城后，向人们打听商人们的住址，人们对他说：“商贾们都住在哈姆丹客栈。”

易卜拉欣向客栈所正在的市场走去。易卜拉欣走在路上，过往行人的目光一齐投向他，无不为他的俊俏容颜发出由衷的赞叹声。

易卜拉欣与随行水手走进哈姆丹客栈，问门房在哪里，人们便把他带到一位庄重的老人面前。易卜拉欣向老人问过安，老人恭恭敬敬还礼。易卜拉欣问：“大伯，你这里有好房间吗？”

看门老人说：“有的！有的！”

老人立即站起来，把易卜拉欣和水手领进一个装饰十分漂亮、四壁金光闪闪的房间，说道：“美男子，这个房间顶适合你住。”

易卜拉欣拿出两第纳尔，说：“请收下这开门的赏钱吧！”老人接过赏钱，连声为客人祝福。

易卜拉欣让水手回船上去，自己进了房间。看门老人一直留在易卜拉欣那里服侍他。老人说：“先生，你的到来为我们增添了欢乐。”

易卜拉欣又给了老人一第纳尔，说：“你拿着钱买些面饼、肉、糖果和饮料去吧！”

老人拿着钱走到市场，片刻后买回来了易卜拉欣需要的所有东西，只花了十第拉姆，把剩下的钱递给易卜拉欣，易卜拉欣不要，对他说：“你留着自己花吧！”

老人感到非常高兴。易卜拉欣吃了一块发面饼加了点儿肉，然后对老人说：“把剩下的拿回你家去吧！”

老人把剩下的饼、肉、糖果和水果拿回家中，对家人说：“我们客栈今天来了一位漂亮的小伙子，我认为世上没有比他更慷慨、更可爱的人了。如果他能长期在我们的客栈住下去，我们就会富起来了。”

看门老人回到客栈，走进易卜拉欣的房间，见小伙子在哭，便坐下来，摁住小伙子的双脚，边亲吻边问道：“先生，你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