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就爱穿没缝好的?”

云卿卿得到回禀后一脸诧异。

他这都什么爱好?

李妈妈在边上直想笑,想要告诉自家这个不太开窍的小主子,姑爷的意思应该是想只穿你缝的,破不破是次要。

不想一边的翠芽嘴快接话道:“奴婢听说常年在水边生活的百姓,都喜欢穿露脚趾的鞋子,估计侯爷是还没习惯京城的这些习惯吧。”

云卿卿歪头看过去,是这样吗,似乎也说得通。李妈妈快要被两人一口气憋过去:“姑娘别听她瞎掰,侯爷这是敬重你!”

李妈妈话落,她神色略微一顿,下刻还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抠了抠裙面上的绣花,脑海里就只有奶娘说的敬重二字。

就只是敬重吗?

两人现在的关系,也就是在这个范围内大差不大差吧。

李妈妈见她垂头的样子想是有了女儿家的小心思,心想总该能明白意思了吧。

下刻就见她抬头,朝翠芽道:“你去把上回明清师傅给我的菜谱拿出来,我试着去做两道看看。祖父的生辰近了。”

李妈妈闻言,整个人都愣了。

怎么就拐弯到老太爷的寿辰上了?!

云卿卿早先就让人把正院的小厨房收拾好,今日正好对着那本无字菜谱放开手脚干。而脚下一双破袜子的许鹤宁在巡城中偶遇太子。

他望着站在喧闹茶棚内的青年公子,身穿百姓简单的布衣,一顶斗笠,要不是见看清面容,实在是难与朝堂上金贵的太子爷联系。

许鹤宁转动了下手中粗糙的茶杯,似笑非笑。

太子坦然地在他身边坐下,侧头去看一眼都在棚内喝茶解渴的士兵,赞赏地道:“都说许副指挥使待下边的人好,今日一见,确实。”

“殿下这是来体察民情,还是来督查我们南兵马司?”

仰头喝水的男子声音很低,却字字带着机锋。

太子算是了解云老太爷说的那句,那小子浑身都是刺,看你不爽就撂臭脸。

就连他这堂堂太子殿下都没得到好脸。

太子笑了声。

许鹤宁的声音又响起:“大理寺那个主事是殿下的人。殿下……我这人不是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

什么都还没说,却先被人点出来意了,太子都替自己有点尴尬。这水寇太聪明了些,他只是出现,就知道自己是来谈什么的。

“确实,我是想和侯爷来谈合作。”太子认得也很坦然。

许鹤宁还在手里的杯子就被他在瞬间倒扣在桌案上,人也站了起来。

他疯了才跟这些个皇子合作,太子也不能!

“许鹤宁,你不想堂堂正正立足朝堂吗?还有云家的二姑娘,你应该不想让她总被人喊是水寇的夫人吧。”

许鹤宁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太子的眼神染着寒霜,最深处有什么在汹涌,像是要关不住破笼而出的凶兽。

太子在他凌厉的目光中抬头,回于友好的一笑。

许鹤宁也在此时笑了,周身的凌冽在笑意中荡然无存。

他一手轻轻握到剑柄上,去看熙熙攘攘的街头:“你想的堂堂正正和我自认为的恐怕不一样,她也会不喜欢我依靠这种方式得来的所谓堂堂正正。”她的尊荣,他不用依附谁才能去挣来。

太子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些,怔愣片刻后摇头失笑。

没有人告诉过他,许鹤宁居然还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许鹤宁,你不用着急拒绝,等到我大礼送上,你再考虑考虑。好歹……也看在我冒着危险出宫的份上。”

许鹤宁嗤笑一声,谁他娘还管你作妖跑出宫。

笑罢,直接转身就要走。

以此同时,许鹤宁却听到一道凌厉的长吟声,那是……他脸色一变,二话不说一脚就踹像木桌,顺手把乔装打扮的太子扯开。

破空的利箭瞬间没入被他踹飞的木桌上,箭尾剧烈摇晃。

太子盯着重重摔在不远处的桌子,眼皮一跳。

“殿下这嘴,恐怕开过光。”许鹤宁将太子推到身后,大拇指顶起剑柄。

长剑出鞘,杀气森然。

太子被讥讽得眼角一抽,默默再退后一步。

接下来还有几支暗箭袭来,都被许鹤宁临危不乱用长剑斩断,太子也不是真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人,自然是带了暗卫在身边。

然而等侍卫围拢到他身边的时候,给他禀报的是没有抓到人,应该说连人的身影都没看见。

许鹤宁冷着脸,见太子已经被他的人簇围着,把剑直接挂回腰间,转身把还在震惊的士兵喊回神,带队径直离开。

许鹤宁神走了,太子被他甩一边,脸色几变,最后沉声说:“查查是谁走漏的消息。”许鹤宁刚才算救他一命,什么小恩小惠都消掉了!

放暗箭的人绝对知道伤不了他,存粹就是来捣乱的,不然怎么会就只有几支箭。

只是太子一时也不能确定是谁的,心里第一个起疑的也只有大皇子。

许鹤宁带着人直接回了兵马司,回到班房的时候,就见陈鱼已经坐在靠墙根的椅子里,在大口大口喝水。

他把剑咣当一声丢到桌子上,往官帽椅一倒,两条腿也搁在桌面上,吊郎当的。

陈鱼看见他回来,仿佛有了主心骨,定定神把茶杯一放,压低了声说:“可真他娘的刺激。”

他刚才居然在刺杀太子!

“瞧你个熊样。”

许鹤宁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头顶上的横梁。

南城如今是他管辖的地方,即便他人手不够,也不至于眼瞎。

暗中在城里转悠的柒儿和陆儿早给他送信说见到太子。

原本他就是在猜想大理寺那个主事跟太子有关系,太子肯定是出于某样目的,才会帮他压下黄安的事,所以心中一动,才有了陈鱼埋伏到暗处的事。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太子居然真是冲着他来的。

既然人来了,他肯定不能放过机会。

陈鱼在水面上练就轻身功夫,先前去浙江查他们的锦衣卫都能躲过,太子身边的人必定能躲过。南城又是他们熟悉的地界,他完全不担心会暴露。

在太子露脸的时候,他就暗中给了陈鱼信号,让朝太子放暗箭。他顺势救太子,自此两不相欠,更重要的就是还能引导太子和大皇子去狗咬狗,或者太子自己内里也得乱一波。

乱吧,他们乱得越厉害,就没空再来打他主意。

许鹤宁想着,嘴角扯出抹自嘲的弧度。

他真是何德何能,让一个阁老盯上就算了,两个皇子还莫名其妙要来拉拢他。

许鹤宁莫名觉得烦躁,站起来抓起佩剑又往外走。

陈鱼刚从紧张中脱离,见他要走,忙跟上:“哪去?”

“回府。”

左右他个副指挥使没啥实权,呆衙门也无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