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7章 鹰扬(3)(第2/2页)

作为统治者,李陵很明白,他可以牺牲仆从,但绝对要补偿。

而且必须重重补偿!

不然以后就没有人肯给他卖命了!

但,他身边的人,却不是很理解。

“主公,您这样催促蒲类骑兵,是不是不好?”王远忍不住问道:“他们此去,能还者恐怕十不存二三……”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以为这样做太没必要。

蒲类骑兵,是很好的仆从。

就这样舍弃了,太不值了!

李陵却是严肃的道:“不!他们的牺牲会有价值的!”

“最大的价值,就是能让我们知道,张子重的这支骑兵的近战能力!”

“若我们连汉骑的底牌都不能逼出来,日后真正遇上,恐怕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当汉骑三千,箭如雨下,并不断利用自己战马的运动能力,调动、蹂躏着大宛人时,李陵就已经知道,此战汉骑必胜!

除非,他的精锐骑兵与其他西域诸国联军,能够立刻出击,并团结一致,共同对敌——但他早已经清楚,那是做梦!恐怕一旦全军出击,他现在阵容之中的二五仔们就会疯狂跳反,想要箪食壶浆的家伙,说不定能组成一个曲!甚至,恐怕就算是匈奴之中,就算是那些和他一起出生汉室的降将,也可能会见势不妙就跪地请降,玩一出拨乱反正的戏码!

这无关忠诚,实在是人性使然!

所以,大宛兵就必然会被汉骑用弓箭一点点啃掉。

那些笨重的步兵,是不可能应付得了骑兵从四面八方,不断用弓箭射杀的局面的。

但……

作为久经阵战的大将,接受过正统汉室精英教育的名门之后,李陵深知,对骑兵或者世间一切兵种来说。

真正决胜的手段,绝不是远程武器。

弓箭也好,弩机也罢,甚至砲车、床子弩这等大型武器。

都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都只是欺压弱小时的王牌。

但真正决胜,真正决定战争走向的,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必定是白刃肉搏。

现在,汉骑的远射能力,已经彰显无疑。

李陵确信,若那六千汉骑皆能如此。

那么,今日之战,他已是必败无疑。

既然如此,用蒲类骑兵的命,来见证一下汉骑的近战格斗能力,就变成了一个换算的买卖!

而且,在李陵看来,今日之事,只要运作得当,说不定可以变坏为好!

成为一个加速他计划的契机,成为一个让所有匈奴人都接受他的政策与主张的机会!

你们看——汉朝人这么凶!你们再不听我的,就要亡国灭种!

于是,李陵好整以暇,他负手而立,仔细的看向前方的战场,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和他一样的,还有数以百计的匈奴贵族、西域国君。

每一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盯着那尘土扬起的战场,那南北宽不过四十里,纵深厚不足二十里的战场,于红河北岸草原上的战场。

……

蒲类骑兵们的冲锋,自然立刻被汉军所发现。

“准备迎战!”在左侧的鹰扬左校尉秦牧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嗡!嗡!嗡!”同时,身后的汉军大营,牛角声立刻响起来。

于是,所有的汉军骑兵军官立刻做出了反应。

伍长、队长、屯长们,纷纷发布命令:“整队!整队!”

于是,三千汉骑迅速的跟随着他们那些在背后贴着显目标识的军官,逐一靠拢,然后按照着早已经训练过上百次的整队方式,开始列阵。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将手里的角弓,重新挂到后背,顺便活动了一下此前因为不断开弓而有些酸楚、乏力的手臂。

不过一刻钟,三千汉骑就已经在敌人阵前,完成了重新整队。

这时候,他们变游射队列为对敌队列。

就像他们冲锋前一般。

三千汉骑,排成了十五排厚厚的骑兵墙。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将手都放在了腰间的刀鞘上。

“拔刀!”随着军官们的齐声令下,所有骑兵猛然拔出了他们腰间刀鞘中的马刀!

那已经经过了重新射击与改良的马刀。

细长而锋利的马刀被这些骑兵平举起来,闪烁着寒光的刀锋,在阳光下映起无数耀眼的光芒!

那光是如此的敞亮,以至于前方的敌骑的眼睛都被这刀阵的寒光晃得心神难宁。

下一秒,他们就听到了汉骑吼了起来:“唯我鹰扬,辟易天下!”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汉骑如山崩一般,似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他们高高举起的不明武器,就像传说中索命的魔鬼兵刃一般,带着风也带着死亡。

在接触的一瞬间,汉骑的马刀就直劈下来。

惊慌中,数不清的人本能的想要举起兵器格挡。

但是……

汉军的马刀与他们的青铜兵器,且大部分兵器都是木柄的武器,存在着质的区别!

两者的差距,几乎就和二代机面对爱抚娘娘一样,存在着一个无法被填平的鸿沟!

更要命的是,双方不仅仅是装备上存在着鸿沟。

战术、体系、组织、训练、身体乃至于战马上同样存在着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

于是,没有任何意外的。

汉骑踏风而来,如雷而过。

在他们的马蹄后,数不清的死尸,从马背上载倒。

就像砍瓜切菜一般轻松。

远方,李陵目睹着一切,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汉朝骑兵哪里是在作战?”他忽然笑了起来:“他们不过是在郊游踏青的时候,见到了一群野鹿,于是,便起意田猎而已!”

周围人听着他的话,都楞了,然后,他们都低下头去。

因为,事实就和李陵说的一样。

汉朝骑兵不是在作战,他们只是在郊游,顺便围猎一群可怜的家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