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第2/2页)

“哐啷”一声!

虞明博愤愤地砸了一个杯子。

“废物!这么大的事,竟然连一句口风都不露,这群废物是要与我为敌吗?”

让虞明博气愤难平的,不全是银号向朝廷投诚。

而是他们在投诚之前,竟然没给他递一句准话,反而守口如瓶。他直到今日政令公布,才得了消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正在他气头上的时候,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世子爷,侯爷请您过去。”

虞明博连忙收起脸上的怒容,整了整衣冠,赶去前院书房。

“孩儿拜见父亲。”

他进屋问礼,余光扫见父亲手里正拿着一本眼生的账本,而距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放着一个乌木箱子。

安平侯爷没有让他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屋里的白玉雕,是黄家送的?”

虞明博不太明白父亲为何突然过问此事,回道:“是的,父亲。”

莫非是因为黄家被问罪,所以父亲想让自己把玉雕收起来,以作避讳吗?

“除了玉雕,还有什么?”

安平侯爷静静地看着跪在下首的长子,将手里的账本放了下来。

不等虞明博回忆,安平侯爷就说道:“是不是还有血玉枕,黄玉笔洗,墨玉砚台,白蟒玉佩……我竟不知,你如此喜欢玉石。”

“……父亲,您……”

虞明博的脸色变了又变。

正想问他怎么知道这些,还在此时提起,就见安平侯爷把刚才放下的账本往自己的方向推了推。

他道:“你也看看吧。若非看了这些,为父都不知你的喜好。想来,那黄当家比我这个做父亲的,更称职些。”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

虞明博脸色一白,当下一句话都不敢争辩,跪行上前,拿起那本账本。

这一看,他脸色大变。

这竟是黄家的秘密账本!

黄江平那个该死的蠢货,竟然把他送给自己的东西一条一条地记在了上头!

而现在黄江平下狱,是谁将这份好礼送上门来的,还用问吗?

虞明博的脸色忽红忽白,重重一磕脑袋道:“儿子私心过重,害父亲落下这个把柄,请父亲责罚!”

“你是我的儿子,不是我的下属,事后责罚有何意义。”

安平侯爷淡淡地说:“刚才礼部和工部有几位大人送信到府上来,说是感召陛下仁德无双,愿意捐衣献粮。现在应该已经动身去户部了。”

“什么——”

虞明博猛地闭上了嘴。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不必再问,他也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一夕之间变了态度。

想必,除了他们安平侯府之外,也有不少人收到了皇帝陛下这份厚礼吧。

安平侯爷见他明白了,继续道:“陛下愿意给老臣这份情面,我们也不能不回报。我已吩咐管家收拾粮棉,待明日你亲自送去户部吧。顺便看看,都有哪些人在为陛下分忧了。”

虞明博的眼神闪了闪,当即会意道:“是,儿子一定办好。”

想必,有些人“忘了”在捐献前知会侯府。

安平侯爷点了点头,“你退下吧。”

虞明博看父亲真的没有跟自己计较过错的意思,心里反而忐忑起来。

想了又想,他道:“父亲,我们是不是应当礼尚往来,给贺林轩也送一份礼?”

他的语气满是阴冷。

安平侯爷抬头看他,“你要送什么?”

虞明博道:“他贺林轩折服群商,不是正得意吗?他想借商贾扎根,汲取暴利,那我就出手斩断这些根须!那些商贾现在还在南陵城里,父亲,不如我——”

对上安平侯爷倏然冷下来的眼睛,虞明博的话蓦地噎在了喉咙里。

“父亲……”您为何这样看我?

虞明博浑身僵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虞家要当权臣不假,但绝不做那等窃国之贼。”

安平侯爷再没有了之前的温和,冷冷道:“从昔日我安平侯府在陈氏的威逼下明哲保身,却从不曾与之同流合污。你若想做陈氏第二,那我侯府的门庭怕是容不下你了。”

虞明博骇然,“父亲,孩儿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父亲您——”

安平侯爷打断了他的辩解,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且去祠堂静静心,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

他再不耐烦看见长子,虞明博见状,也只能白着脸去跪祠堂了。

至始至终,他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句话触怒了父亲。

不是早就定计要对付贺林轩了吗?

他到底哪里错了?

不管怎么样,第二天安平侯爷还是将长子放了出来,去户部捐献。

安平侯府表态之后,原本在观望的一些人家顿时也放开了手脚,一时之间,户部府衙前的车马络绎不绝。

“咦,这东肃赵家不是前几日已经送过一回了吗?怎么今日又来?”

户部中人忙得脚不点地,但各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记录官抄录得手都软了,看到这处疑点,才停下来揉了揉手腕,顺便与递交条陈的同僚核实,免得弄混了。

那人笑道:“咱们大人便是东肃人,这赵家原来和大人也有几分交情的。具体怎么我也不知,但仿佛听说,昨日这赵家去乐安侯府和大人叙旧来着。这不,今日就又来孝敬了吗。”

记录官有些好奇贺林轩是怎么和赵家叙旧的,当下道:“稍后我去问问大人的意思,这二次捐献的,需不需要有什么表示。”

同僚抬手拦住了,说:“我方才已经去过一回,大人不在,说是下衙了。还交代了有急事去府上找他,寻常事留待明日再说。”

记录官伸脖子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呐呐道:“这还未到酉时吧?大人一向不是不到宵禁时辰不下衙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同僚朝他眨了眨眼睛,笑得别有深意。

记录官忙问道:“刘年兄可是知道什么?”

同僚哈哈笑道:“每月总有那么几天我也赶着回家呢,就是不知道大人是不是喽。”

……还真是呢。

记录官和同僚一起笑了起来,眼神里全是男人才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