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第2/2页)

取得嘴仗的胜利,言言倒是没有自得意满,而是心疼地摸了摸兄长的脑袋,安慰道:“阿兄,你就不要执着地和阿父争宠啦,反正我们在这个家的食物链上永远都在阿爹和阿父下面。而且……”

他看了看诺儿,很是可惜地道:“谁让你的厨艺随了阿爹呢。”

诺儿是彻底没脾气了。

他哭笑不得道:“你个小吃货,以后别是出了门,被人用颗糖就骗走了。”

言言不屑地抬了抬下巴,“阿兄,你也太看不起人了。想骗我,怎么也得是骑着白马的小糖人才行吧。”

诺儿还没来得及吐槽,前边听到儿子豪言壮语的李文斌就笑了,“骑着马的糖人?你不怕他没走到你面前就化掉了?”

言言朝他伸手要抱抱,嘻嘻笑说:“化掉了就是他太笨啦,太阳那么大他还出门,活该,哈哈。”

贺林轩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一个糖人就把你骗走了?小家伙,你应该找一个道行高的糖人精,吃完了还能再给你变一个出来。”

言言认真地想了一下,真心道:“阿父,还是你有理想,说的太对了。”

说着,他还怕语言不够表达自己的心悦诚服,连连朝贺林轩点头。

诺儿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开口道:“好了,小马屁精,你说要让我看的好东西在哪儿呢?我们可说好了,要是不好看,今天的睡前故事就没有了。”

言言哼了一声,信心满满地招呼阿父和阿爹一起走向前方的影壁。

影壁就在侯府正门几步之后,一块完整的石头削得方正,立成一面墙,将入府的风水分流左右。

影壁正面,是石雕的诗画,大气磅礴,背面是一片留白,没有特意雕琢。

半年前,侯府的小郎君随手在上面画了几笔,心血来潮,就说要在影壁背面留下一墙大作,侯府的管家王山差点没被吓跪了。

这可是侯府的门面啊,怎能让三岁小儿随意涂鸦。

然而,不论是李文武还是贺林轩听说,都是大手一挥,让他随意挥洒。还给搭了梯子,非常放心地把丈高的石墙交到了三岁孩子手上。

这一挥洒,就是半年。

此时,影壁背面用一块巨大的防水的蜡油雨布罩着——这油布也是贺林轩特意让人制出来的,将小郎君的大作阻隔在众人的视线之外,除了言言和他身边几个亲近的下人,就是贺林轩李文斌和诺儿他们都没有真正见过言言的作品。

此时,贺林轩站在影壁的一边,李文斌抱着言言站在另一边,在小儿子指挥下,同时将拉绳拉起,油布缓缓卷翻而上,从下而上露出画的真容来。

色彩,从墙底往上,层层渐变。

黑色,墨蓝,棕色,浅橙,浓橙,再到最炫目的耀黄和白色混杂成的光团。

没有多余的景物,只有色彩的堆砌,直逼眼球,却让人一眼就看明白了。

这是——

日出。

诺儿愣了一下,不是因为作画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技巧,而是伴随着画中的日出,那一抹极致的绚烂里,任何一个站在墙外的人都能感受到光芒绽放时的惊讶和喜欢。

那是属于作画人的心情。

他立刻就想起来,去年秋天,阿父带他们去山上看日出的场景。

那是言言第一次,看到那样的风景。

一眼就落到了心里,哪怕时隔一年,还是能直白地感受到他那时惊喜的心情。

站在这副画前,诺儿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像言言这么大的时候,曾经看到山川在眼前宣泄成瀑,倒悬而下的画面。

轰隆而下的水声仿佛就在耳边,他和阿父阿爹带着笑意的啊啊大叫声也在耳边。那样简单的喜悦和满足他以为很难再感受到了,但现在回头看,那份惊喜仍然纯粹无瑕,只要回想起来,便让他欢喜。

诺儿忍不住会心一笑,暗暗想到,这小鬼头也很容易满足嘛。

言言虽然也在欣赏自己的大作,但眼角余光一直锁着阿兄,见他笑得这么高兴,顿时就膨胀了。

他拍了拍小手,露出一双盛满得意的酒窝,笑着说:“怎么样,阿兄,好看不好看?”

诺儿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他,淡淡一笑道:“名师出高徒。我教的好,我都不骄傲,你嘚瑟什么呢?”

言言:“……”

他瘪了瘪嘴,转头看向贺林轩和李文斌,“阿父,阿爹,阿兄脸皮这么厚,一定是亲生的,错不了。”

李文斌噗嗤一笑。

这话说的,竟让人无法反驳。

贺林轩大步走过来,把诺儿往上抱了抱,“我生的好,我都没骄傲呢,儿子你要低调啊。”

诺儿啊啊挣扎,一边笑一边叫:“哈哈,阿父你放我下来!我是大人了,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啊……哈哈哈,阿父,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贺林轩说:“搬梯子来,我们今天就住在太阳上吃晚饭了。”

言言惊喜莫名,“阿父,你好有理想啊。阿爹,我们也去。信阿兄,东方阿兄,快来!”

院子里顿时笑闹成一团。

李文斌看着举着儿子往太阳出云的方向凑近的贺林轩,失笑地摇了摇头。

多大的人了,越活越像个孩子。

这么想着,他朝贺林轩走近,将小儿子放到男人的肩膀上去。

贺林轩回过头,对他一笑:“勉之,你看言言画的蛋黄,是不是别有风味?”

李文斌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所以说啊,儿子养的这么贪嘴,真不是没有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