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意有尽(第2/3页)

“……最早就是会一些拳脚功夫,跟石磨山寨的人差不多。”

孟戚想了想,继续道,“说是最早,其实我不记得第一次变成人形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是一只沙鼠,作为人总要有自保之力,我就偷学了一些。”

墨鲤只觉得胸口有些闷,他之前从未想过孟戚有过这样的经历。

陈朝治下,可谓民不聊生。

龙脉又怎么样?原形没有自保之力,化为人形时没有常识、不识字,身上连衣服都没有。孟戚虽然只说了偷学粗浅武功的事,但必定有更多的难处。

举目无亲,身无分文。

行为举止怪异还会被人当成妖怪。

“后来就练得像模像样了,大概可以打翻五六个人。”孟戚回忆着往事,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笑道,“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这样不打不相识的,叫他邓书生罢。一介书生偏偏有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想动手,不过人却有真本事……后来投了军,学的自然就是马上功夫了,我双锏使得不错,这兵器是我在战场上捡来的,又跟着前锋营学了怎样用铁爪勾住高处攀爬的轻巧功夫,学了射箭,不能说是万人敌,只是后来受伤越来越少。”

孟戚回忆了一阵,发现墨鲤始终没有说话,这才注意到大夫的表情。

“……我们去救火?”

孟戚忽然觉得有些心虚,自己站在这里不动,还把墨鲤也拖住了。

墨鲤回过神,带着人往溪流那边走去。

这片树林里就有溪流,救火不算费事,只是一时之间大家手里没有装水的容器,这才耽误得火势变大。

好在石磨山寨的人常在这处演练埋伏,所以还是有一处隐秘的休息地,那儿除了布置陷阱的绳索网兜之外,还有几个木桶。

火势主要集中在山崖附近,别的地方已经被救得差不多了。

大当家看着烈焰翻卷的崖底,一挥手:“泼水!”

这边是天然的埋伏地,不能就这么毁了,没了这波找麻烦的,谁知道下次是群什么人。

燕岑还记着桑道长看到孟戚叫的那一嗓子,火灭了之后,大当家带着人牵着绳索下崖查看的时候,他使了个眼色。

燕岑倒不是怀疑孟戚有恶意,他是对桑道长等人的来历耿耿于怀。

大当家并没有因为山寨逃过一劫而欣喜,他沉思着说:“先问问他们在山下有没有人,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们进了石磨山,每个都问,问完再杀。”

桑道长果然没有死,只是被树枝刮得面目全非,人也被烟雾被呛晕了。

大当家把人拎起来逼问,桑道长嘴里颠三倒四,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跟疯了似的,倒是庆大成的手下说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原来庆大成早就投效了吴王,劫来的财物有一半都孝敬了上去,还在私下里混了一个振威将军的官印,说是个四品,可是拿不到俸禄,也没有人知道。

吴王麾下有好些这样的江湖人。

一方面敛财,一方面可以做见不得光的事,他们一年也见不着吴王一次面,接到的都是密令,甚至不知道是吴王的意思,还是吴王谋臣的。

然而庆大成在洞庭帮待不下去,绿林道上也不能混一辈子,就一心一意想着要安然养老,被官府招安就是个不错的出路,当然还得立下一些功劳才行。

这次到雍州,倒不是直接领吴王密令。

命令里只让他们配合桑道长,为吴王效力。

桑道长带着他们在江南转悠了一圈,然后北上雍州,说这里有隐龙穴。

至于吴王知不知道这件事,庆大成的手下自然无处知晓。

大当家连问几人,都是这般说辞,他眉头越皱越紧。

他干脆杀了半疯的桑道长,重新上得山崖,跟燕岑商议道:“让兄弟们都做好准备,太平日子怕是到头了。”

南边的吴王想要隐龙穴,西边的天授王可能要攻打雍州。

想在这乱世里求安身之地,真是难如登天。

大当家有心要带着所有人另外找个地方,可是一时之间,又能到哪儿落脚?雍州连着三年大旱,这方圆三百里,想找个有水的地方都不容易,更别说其他了。

愁归愁,他倒也没忘了墨鲤。

“大夫呢?”

“在那边,刚才钱小郎背着破锅诱敌的时候,被那领头的用暗器砸了一下,没有直接伤着,却摔在地上磕了腮帮子,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这小子。”大当家赶紧过去看情况。

结果发现伤得不止是钱小郎,还有几个躲避不及被那群江湖人伤了的。

最严重的一个人胳膊折了,鼻青脸肿的,墨鲤正在给人正骨。

孟戚早就习惯了给墨鲤打下手,不管怎么说,这些人比秋陵县地动之后的灾民伤势轻多了。

“这……我不知道如何感谢大夫了。”石磨大当家有些伤脑筋了,受人恩惠,总不能厚颜收下,可是山寨实在穷得拿不出东西。

“不用,本来就是正好遇上,大当家危急之时也没有瞻前顾后,怕把山寨的路径暴露在我二人面前,实是你们救了自己。”

墨鲤想到了宁长渊,便道,“说到报答,如我这般恰逢其会,救了旁人也行。”

大当家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只是救人,又不是管救了的人吃喝跟后半生,确实不是大事。

墨鲤又问桑道长的事,大当家简略地说了,不过没有提天授王的事。

“近日江湖道上有条传闻,说是青乌老祖确定陈厉帝的陵墓被盗,大多数人都奔着帝陵去了,方士应该也不例外。”

听了墨鲤的话,大当家顿时松了口气。

这时有人过来回告,说是在石沟里发现了货郎的尸体,胸口中了一刀。

燕岑虽然恼这货郎多嘴多舌惹了这场祸事,但都是寨里认识的人,如今人都死了,还是请兄弟们挖个墓穴,把人好好的葬了。

“大哥,你下山找找那几个赤魍山的人。”燕岑不放心地说。

墨鲤总觉得赤魍山这个名字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可他一时又想不起来。

平州境内有许多山,很多山根本就是个山包,地图上也不标注,除了当地人根本没人知道名字。

就这么闹哄哄地过了一夜。

大当家也不休息,再次下山去了。

燕岑被墨鲤盯着喝了一碗药,这位见多识广的二当家被生生地盯出了一头冷汗,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碗,早喝早解脱。

事后一想,这位大夫逼着病患喝药的方法也很奇怪,不发怒也不指责,就这么看着你,能看得人心里发慌,坐立不安。

也不知道跟着大夫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能扛得住天天被大夫盯的。

山寨不大,燕岑自然知道他们回来之后,墨鲤熬了一罐药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