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人欣欣然迎之(第2/2页)

史书上那些做了这种事的人,哪个不被骂得狗血淋头?

角落里站着一个侍书郎,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愤怒万分的朝臣,他不仅惊异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恼怒,六皇子怎么可能做到这些?明明是太子殿下,他们却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混乱中,“叛兵”已经入皇城,将文远阁所在的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姜宰相带了人出去,赫然发现这些人里面竟然有锦衣卫。

“蛇鼠一窝!”

姜宰相顿足骂道,陈朝厂卫之祸,记忆犹新。

“不对,怎么还有禁卫军的人?”

蒋政事年轻,眼神好使,发现“叛军”里的人衣甲不同,有些分明就是白天还对他们俯首听令的禁卫军。

众人对视一眼,完全搞不懂情况了。

很快外面就有人喊话,准备打开锁住的宫门,劝说里面的禁卫军不要抵抗,否则视同叛逆一起处置——

说得义正辞严,反过来把叛逆的帽子扣了下来。

众臣根本来不及发怒,就被他们那些人的话惊呆了。

什么叫有乱臣作祟,挟持君王?什么叫太子临危受命,拨乱反正?

“是太子!”

“太子殿下!”

陆陆续续有声音响起,张宰相赫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喊。

紧跟着门被打开,张宰相瞪视着前方,以为会看到一顶轿子或者别的什么,毕竟太子病了多日,不可能骑马前来。

结果被文远阁几个侍书郎、一群内侍,以及不少禁卫军翘首以盼的,只是火光下一枚高高举起的令符。

难道那就是太子暗中培养势力使用的令符?

宰辅们急忙转身,赫然发现认识这枚令符的人还不少,有些还是自己看好的得意门生,是未来的栋梁之才,只不过年纪稍轻只能在文远阁做跑腿念奏折的活计。

驻守文远阁的禁卫军忽然分成了两部分,那些人毫不犹豫地放下了兵器。

好似不分外臣内宦,不分文臣武将,这些原本随波逐流的人,忽然就有了主心骨。

张宰相与姜宰相的目光撞到一起,各自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惊骇之色。

姜宰相还多了一分释然。

***

火炮的声音,彻底瓦解了埋伏在宜广门附近的禁卫军意志。

谁都知道出大事了!

如果叛军已经攻占了皇城,他们在这里等着抓刘澹有什么用?就连副统领也动摇起来,情况不明,他们必须保全力量,打探清楚形势。

费校尉看着镇定,心里却慌了。

宫变这种事,上至宰辅下到兵卒,就没有不怕的。

怕站错了队,怕失了先机,怕稀里糊涂地死在乱军之中。

也罢,张相叮嘱的事日后再做不迟,如果张相倒了,他肯定得不偿失!

“统领,依我之见,不如静观其变……”

“胡说!”

副统领本来犹豫不决,费校尉这么一劝,他立刻打定主意要撤。

“传令下去,收起弓弩,全军戒备!”

费校尉还要再劝,副统领一甩手走了。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费校尉如释重负的表情——说反话,有时候比明着来更好使。

特别是在知道了这位上官心眼儿小,跟自己不对付的情况下。

且说这群禁卫军如蒙大赦,分作两队奔向皇城。

如果火炮是朝廷用来镇压叛逆的还好说,他们可以凑个功劳,如果是皇城被叛逆攻下,他们立刻整队投奔京畿大营。

黑暗中,孟戚与墨鲤坐在屋檐上看着他们仓皇离去。

“在听到炮声的那一刻,他们就丧失了斗志。”孟戚若有所思道。

血肉之躯,如何能跟火器对抗?

太子命人炮轰正阳门,即使打得都是空地,也是极其有力的震慑。

群臣也好,禁卫军也罢,等到看见狼藉一片的皇城之门,都会被吓得收了几分心思。

孟戚双手枕在头下,舒舒服服地躺下了,嘴里嘀咕道:“真是扰人清梦。”

“你又没睡。”

“原本我应当在卧房里,跟大夫闲来无事翻话本。”孟戚偏过头,兴致勃勃地提议,“现在去也不迟。”

墨鲤:“……”

他终于意识到半夜跟人带着春宫插画的艳情小说有什么不妥了。

孟戚这是在撩拨他?

墨鲤摇了摇头,撩拨看什么话本,赏那幅上云山金碧山水画岂不是更有效?

“大夫不喜欢?”孟戚笑意一敛。

“不,是没有时间看。”

墨鲤忽然觉得孟戚隐含失望的表情很有意思,就像剥好一颗糖炒栗子,拿着在胖鼠眼前转一圈,然后塞进自己嘴里似的。

不行,这有点儿恶劣。

墨鲤想着那副画面,想着沙鼠惊异的黑眼睛,反省着君子不夺人所爱,怎可做这般“撩拨”之事呢?

等等,撩拨?

墨鲤顿了顿,原来这是自己对孟戚的回敬,或许值得一试。

孟戚完全不知道将来沙鼠会面对怎样的调戏,他疑惑地追问:“时间不够?我们还能有什么事?看情况,太子应当可以掌握局势。”

墨鲤淡然道:“自然是压着二皇子跟六皇子,不让他们跑出去。”

“……然后卖给太子换钱?”孟戚很自然地接上。

太子掌权,两位皇子自然不必亡命天涯了。

太子可比刘澹有钱多了。

孟戚不得不算账,毕竟他跟大夫还要去飞鹤山一趟。

等到两人慢悠悠地回到刘府,赫然发现全府的人都醒了。

原本打算万事不管睡了再说的刘澹,神情复杂地披着外衣坐在花厅里看着他们进来。

“外面的埋伏已经全部撤了,将军如果想要离开太京,这是个好机会。”孟戚漫不经心地说。

刘澹僵硬了片刻,干巴巴地开口道:“国师大恩,在下实在不知如何……”

“停!”

孟戚立刻阻止了刘澹,对着一双双感激的目光,孟戚浑身都不自在。

“这些都是巧合!”

孟戚还不至于厚颜到把功劳全部背到自己身上,他随口道,“他们是被太子的兵力吓走的,禁卫军里有位姓费的校尉,他或许知道是何人要对你下手。”